或者说,他残留的神识和躯壳都被困在了这里。
“他欺骗了我,却想让我像什么也不知道一样继续爱他,囚我于牢笼。”
“他是谁?”元霄敏锐地问。
莫竹道出另一个如雷贯耳名字:“柳七。”
唐霖来不及惊讶妖王和魔尊的爱恨纠葛,只是觉得有些不对:“这里不是你的业境吗?为何说自己被囚于牢笼?”
他的问题算是问到了点子上,莫竹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这里亦是他的业境。”
所以……
“我想请你们帮个微不足道的小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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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这些东西怎会如此难缠,根本砍不完!”
“快往这边走!”
“不行,这个方向也有!”
被袭击的不止元栖尘他们,还有进入业境的其他人。
元栖尘带着三个拖油瓶,从这些疯了似的异化植物手中一路逃窜,一直逃到了断崖边,再无去路。
裘山山一句“完蛋”还未说出口,紧追不舍的植物们却忽然尽数退了回去。
就好像前方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余辛宸和裘山山气喘吁吁,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稍显狼狈。
柯雪淞比他们好上一些,至少人还站着,但也仅限于此了。
在他们之后,陆续有其他人逃到了这里,除了先前见过的一些人,还有其他门派的,以及路过的散修,妖族,魔族。
不少人负了伤,比起他们,余辛宸他们已经足够体面与幸运。
可以猜想,或许还有更多人永远留在了来时的路上。
元栖尘的存在再次引起了轰动,但刚刚才经历过一场生死的他们已经没了任何嚣张的底气。
所有进入业境的人在此齐聚一堂,连登仙阁里向元霄出手的那名不自量力的魔族都来了,却仍然不见元霄和唐霖的身影。
难道他们根本没进入业境?
若果真如此,反倒是件好事。
但元栖尘紧锁的眉头迟迟未放松。
阙子真为何还没有追上来?
这不应该。
“仙君怎么还不来?”余辛宸替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柯雪淞也在担心,可他不能加剧师妹的恐慌,只得安慰道:“许是遇上其他事情耽搁了。”
有了喘息之机的众人也开始思考方才的异样:“那些藤蔓一到这里就退了回去,莫不是特意要将我们引到此处?”
“或许是崖下有它们畏惧的东西。”
“难道是业境传承?”
此言一出,满座寂静,每个人的内心都躁动起来。
他们来此,不正是为了业境传承吗。
可是……
“谁又能保证,这不是一个陷阱。”
崖下被一片黑雾所笼罩,根本看不清下面是什么,也许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也可能是有去无回,小命不保。
“这还不简单。”卞晰随手抓了个仙门之人,毫不犹豫往崖下一丢。
“你——”
这位倒霉蛋所在的小门派只来了零星几人,连个出头之人都找不到。
何况,其他人未必不赞成卞晰的做法。
倒霉蛋的惊叫声迅速拉远,沉入崖底,听起来并未出现什么意外。
“看吧。”卞晰一副自己做了大好事的模样,“既然没事,那在下就先走一步了。”
说罢纵身一跃,没有丝毫犹豫地跳了下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也跟着往下跳。
元栖尘仍望着来时的方向,直至崖边只剩下他们四人。
“前辈,我们要在这里等仙君过来吗?”余辛宸问。
元栖尘这次转身的动作似乎没有那么果断了,但他的回答依然是那句:“等不等是你们的事,不该问我。”
他们最终还是决定相信玉山仙君,跟着元栖尘下去了。
落地后,元栖尘见到熟悉的风景,心中并不意外。
这里果然是莫竹和柳七隐居的那片山谷,只是被黑雾笼罩,到处阴沉沉的,与他在莫竹记忆里见到的模样相距甚远。
能认出来,多亏了那间平平无奇但出现在这里稍显突兀的屋子。
有人同样注意到了这间屋子,但刚走近,便被一团魔气笼住,紧接着发出一声惨叫,七窍流血而亡。
众人下意识看向元栖尘,露出防备恐惧的眼神。
元栖尘被他们的愚蠢逗笑:“看我作甚,自己睁大眼睛往前面看看吧。”
屋子大门打开,走出一位年轻男子,看着门前乌泱泱一群人,颇为苦恼:“寒舍简陋,可招待不了这么多客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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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来生,不必再相见
柳七。
元栖尘看着他这张让人生气的脸,不禁想起被莫竹绝望情绪笼罩的痛苦。
他很确信那是莫竹的记忆,可如今看来,柳七似乎才是业境的主人。
他身上的魔气邪性太过扎眼,一心来此寻找传承的仙门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最高兴的,当属卞晰等一众魔族。
业境主人是魔族,意味着竞争者瞬间少了大半。
尤其是卞晰,几乎胜券在握。
麻烦的是,元栖尘还在。
“诸位不请自来,在我家门前吵闹,万一扰了我妻子安眠,在下该找谁算账?”
柳七一副慵懒邪性的腔调,哪有在莫竹面前的懂事乖巧,说着说着就变了脸,露出残忍的表情。
“为了避免这件事的发生,只好先请诸位安睡了,如此,就不会扰了我家阿竹的清静。”
他一口一个妻子、阿竹,爱意深沉,做的却尽是欺骗强迫之事。
柳七毫无愧意,只想赶紧解决这些不请自来的陌生人。
若是叫阿竹发现,他会趁机跑走的。
离了家,就再也回不来了。
柳七死后残留的神识到如今已经很微弱了,可他是业境之主,这里的一切都受他心意操控。
萦绕在谷中的黑雾悄无声息聚拢过来,众人一个接一个倒下。
柯雪淞扶住失去意识的余辛宸,拼命抵挡来势汹汹的倦意。
“你做了……什么……”
他没能等到答案,便一同昏了过去。
没人比元栖尘更熟悉这样的手段。
魔族善窥人心,并非自己活得有多剔透,而是他们善于制造幻境,勾起人藏在内心深处的欲念。
或陷入无尽的痛苦,或在远超想象的美好中沉沦。
很快,只剩元栖尘一个还清醒站着。
魔障幻境奈何不了他,柳七也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他摊开手不解道:“你应该不需要所谓的传承,不如自行离开,免得我多费口舌。”
“我走的了吗?”元栖尘戳破他的谎言。
离开业境的唯一办法就是获得传承,要么业境主人自愿给予,要么直接抢过来。
看柳七的态度,前者显然是不可能了。
于是,元栖尘二话不说,抽出惊鸿朝他面门招呼过去。
柳七游刃有余,还有功夫同他说话:“年轻人就是心急,也不问问你相好的在哪。”
“谁是他相好的!”元栖尘狠狠甩了一鞭出去。
“你看,我还没说是谁,你就想到了,还说不是。”
柳七只是随口一问,谁知他居然不打自招,看在这是对有情人的份上,便好心告诉他一个消息:“与其在这里与我纠缠,不如去找他见上一面,他心魔未除,又入了我的幻境,恐怕是危险了。”
元栖尘挥鞭的动作微微凝滞,心里说不出的焦躁。
阙子真他……
元栖尘定了定心神,加快攻势,冷声道:“杀了你这个混蛋,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见他不上当,柳七也认真起来:“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们一个被压制了修为,一个只是道神识,皆不是巅峰状态,却依旧打得难舍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