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于客气问了一句,没想着阙子真会答应。
“阿尘……元栖尘也在?”
“是,这会儿应是在和主上闲话。”
阙子真躲了许久,眼下忽然很想见一见他,于是冲落苏点了头。
因为要看法宝的缘故,今日的雅间全都窗户大开,阙子真下了楼却并不进门,只是寻了个视野极佳的位置远远望着。
喧闹之中,落苏抱着画款款走到正中央,向所有客人展示介绍这件上品的空间法宝。
“此物名唤须弥画境,表面看起来和普通画卷一样,实则内有乾坤,可储物,可藏身,若有客人需要一间密室,此画正是不二之选。”
拾一做生意一向公正,虽然将画修得看不出破损痕迹,但该说的都会同客人说清楚。
“原本除了法宝主人亲自带人进去,旁人是轻易进不得的,只是画主人后来因需做了些小改动,身处画中之人的血亲,无需主人允许,也可入内。”
落苏面带笑容:“此次的法宝没有底价,价高者得。诸位,可以出价了。”
“一千灵石!”
“两千千灵石!”
“五千!”
……
此起彼伏的竞价声里,阙子真脑海中回旋着“血亲”二字,久久不能回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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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世界观预收《仙门望寡》,感兴趣的点个收藏鸭~
文案:
解子芩在修仙界颇负盛名,所到之处人人都要敬他三分,并非因为他修为高深,而是他有个好道侣。
一个合格的道侣,要威名赫赫,拯救苍生于水火之中,遗产丰厚,并且死的足够早。
解子芩的亡夫於逐正是这样一位好心人。
凭着天枢宫前掌教遗孀的身份,解子芩忝居惩戒院长老一职,靠广大修仙学子们的赎罪银赚得盆满钵满。
收了位酷似亡夫的徒弟,三洲四境皆道他情深义重,数十年过去仍对於逐念念不忘。
殊不知这道侣身份,是解子芩当年扯谎向即将力竭身陨的於逐强要来的。
*
一向没什么底线的解子芩终于还是对自家徒弟下了手,老树发芽,力争早日开出第二春。
在他不择手段的不懈努力下,正当青春的小徒弟到底没忍住,气势汹汹把人按在水池边:“解子芩,你就是这样守寡的?”
忽然发现亿点不对的解子芩愣了愣,赶紧挤出两行鳄鱼的眼泪:“死鬼,你还知道回来!”
杀千刀的於逐,还他青春年少的可爱小徒弟!
#责任心MAX骂骂咧咧干活的爹系死装男x自私贪财且神金的丧偶小寡夫
#又名《老公死后我成了修仙界团宠》
#我不管这就是治愈风
第22章 一更
这幅画最终以三万灵石的价格成交, 至于拾一后来做的改动,对大部分买画之人来说无足轻重。若遇到懂行之人,再费些心思改回去也未尝不可。
竞拍一结束,元栖尘便打着哈欠回去了。
就算是他, 折腾这么久, 也累够呛。
推开门,房间里正坐着某位躲了他好半天的人, 垂眸深思, 一脸严肃。
元栖尘困意一扫而空, 三两步走到他面前坐下, 饶有兴致问道:“怎么不躲了?我还以为仙君打算做缩头乌龟,索性离开归墟境回天枢宫去呢。”
他们的交易还没完成,阙子真是不会走的,但这并不妨碍元栖尘阴阳怪气。
沉默是阙子真的底色, 但今日阙子真的沉默却显得格外不同寻常, 深邃如墨的眼眸中,藏着元栖尘看不懂的某样东西, 一开口, 便教元栖尘慌了一瞬:“方才下面竞拍,我也在场。”
“你……你不是不喜欢凑热闹吗?”元栖尘讪讪。
他若在场, 鬼女落苏向客人介绍时说的那些话, 阙子真岂不是都听到了。
也就是说……
“那日你和元霄藏身须弥画境, 原本万事无忧, 你说那是你的东西……”阙子真顿了顿, “可后来靠近那幅画时,我也顺利进入其中了,阿尘, 你告诉我这是为何?”
事情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
元栖尘一动不动,避开他的视线,然而细看便会发现,他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牙关紧咬,指甲嵌进手心里,按压出一道深深的红印。
“你都猜到了,还要我说什么。”
阙子真冤枉极了,他连白日里同元栖尘如何开始亲近的都不甚清楚。
“元霄他真是我的……”阙子真忽然觉得“儿子”这个词分外烫嘴。
否则无法解释他为何能顺利进入须弥幻境。
还是说,他现在就处于幻境之中。
阙子真有些恍惚,面带薄红道:“可我们从前并无……并无……”
肌肤之亲。
元栖尘发出一声冷笑:“我怎么知道某人看上去无欲无求,实则连道心都无法坚守,轻易便能叫心魔钻了空子。”
此事若要较真,未必能分辩出谁对谁错,心魔失控强迫元栖尘与他做了夫妻之事的是阙子真,可将其拖入魔障幻境,激出阙子真心魔的却是元栖尘自己。
细说起来,元霄的存在,他们都有责任。
但阙子真其人,向来没有将过错归咎到他人身上的习惯,听元栖尘这样说,只会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何况元栖尘独自怀孕产子,一改魔族天性,将孩子带在身边养到这么大,其中还不知有多少艰辛,他又怎么忍心责怪。
难怪,难怪元栖尘怎么都不肯回答他有关雾泉山,有关他记忆的问题。
“抱歉。”
阙子真这声抱歉,晚了足足十四年。
“我那时,并不是为那一纸追杀令而来。”
元栖尘当然知道。
可他那时被盛一鸣所欺骗,失了理智,连带着也不信任口口声声要带他回天枢宫的阙子真。
那个阙子真生活长大的地方,虽也有人情冷暖,却始终是他的归处。
但于元栖尘而言,天枢宫不是能够容忍他的地方,甚至南北二境皆视他为洪水猛兽,如狼似虎。
忌惮,戒备,这才是仙门之人对他应有的态度。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就算没有盛一鸣那一遭,元栖尘也不会跟他走。
阙子真被他师尊教的很好,如苍松翠柏,是个有原则有坚持的好人,除了性子有些沉闷,堪称名门正派的标准模范。
可当一个人成了人人敬仰的存在,这点子沉闷也变成了沉稳。
依阙子真一板一眼的性子,必是要查个水落石出还他清白。
唐家之事,明摆着是个蓄谋已久的陷阱,元栖尘不在意清不清白,却介意平白无故被人耍着玩。
一旦阙子真开始查,人证物证都会齐全地出现在他面前,届时就算他还相信自己,天枢宫的长老们面对铁证如山的证据,又会怎么做?
到那时,阙子真只会再次陷入多年前的两难境地。
元栖尘知道,自己不会是被选择的那一个。
“事情已经发生,如今想要追悔,恐怕是来不及了。”元栖尘未尝没有怨过恨过,直至今日,依然心有不甘,但比起沉湎在耿耿于怀的过去里,他更愿意往前看。
总不能让他现在把元霄塞回肚子里去吧?
何况那些前尘往事,不是简单一句“抱歉”就能抹去的。
后爹成了亲爹,饶是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的玉山仙君,也不知该如何对待。
阙子真忆起业境里做的那个梦,元霄那声“父亲”,原来并没有叫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