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理所当然的话对余叡来说实在不中听, 不由讥讽道:“事情还未明了, 现在就迫不及待代表整个余家说话, 未免太早了吧?”
余老原就属意余辛泽接替家主的位置,加上余叡不管不顾撕破脸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对他的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闻言立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余叡不痛不痒,继续挑衅:“希望一会儿查出结果来,某些人还能这般淡然。”
“娘,我饿了。”
夏夫人身边一垂髫小童可怜巴巴拽着他娘的衣摆,连喊饿也是怯生生的只敢小声嗫嚅。
元栖尘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朝那孩子扯起嘴角,面具下魔瞳一闪而过:“夏夫人,孩子饿了,不带他去吃点吗?”
夏夫人背后倏地一凉,生出一种被人盯上的错觉,勉强笑了笑:“孩子贪嘴而已,不妨事的。”
“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至于要让孩子饿着等。”元栖尘蹲下来,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块糕点,冲余辛澜招招手,“来,叔叔这有好吃的。”
这孩子素来不是个胆大的,没有娘亲允许,断不会自作主张跑去吃一个陌生人的东西。
今日却不知怎的,一见那护卫拿出吃食,便松了手往前跑,夏夫人反应过来时,已经抓不住了。
元栖尘将糕点递出去,摸了摸这孩子的头,向夏夫人投去一道玩味的视线,随后娴熟地将孩子抱起。
“慢点吃,叔叔这里还有。”
一股无形的压力施加在她身上,夏夫人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这个男人在警告自己。
若再上前一步,代价很可能就是她儿子的性命。
他到底是谁……
夏夫人如坠冰窖,浑身发寒,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嘴角挂着僵硬的笑。
“澜儿,莫要失了礼数,还是到娘这里来吧。”
拢在袖中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不要不要,澜儿饿了,要吃好吃的点心。”
孩童稚气的声音里一派天真无邪,无人察觉异常。
只有作为母亲的夏夫人知道,那根本不是她儿子会说的话。
她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回头将求救的目光放在了余辛泽身上。
夏夫人本不该向他求救,可丈夫早亡,能够主事的家主也死得不明不白,整个余家能靠得住的,似乎只有这个关系微妙的继子。
就在这时,赵掌门等人从灵堂中走了出来。
无数视线聚集在他们身上,更不会有人注意到夏夫人的异常。
赵掌门许久没体会过这样万众瞩目的感觉了,可验尸的结果却让他无暇多想。
“结果如何?”
所有人都在关心余观真正的死因,尤其见到玉山仙君也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心中愈发起疑。
莫非余观的死果真另有隐情?
赵掌门满面肃容:“各位,赵某向天道起誓,接下来所说的话,绝无半句虚言,周郑两位道友和玉山仙君皆可为证。”
他略一停顿,开口说的却不是余观之死,而是一桩陈年旧事。
“想必诸位都知道,赵某曾不幸见证了十四年前唐家的惨案,死者皆七窍流血而亡,身上灵力尽消,且有魔气残留。”
“赵兄此时提起旧事是为何意,莫非……”
人群之中,不少人都隐约有了猜想。
赵掌门沉痛颔首:“不错,余兄死因,与十四年前的唐家人一般无二。”
那凶手岂不就是……
“是元栖尘,对吗?”
众人循声望去,在人群之后瞧见一名眼神阴郁的少年,他身上穿着天枢宫文道院弟子的校服,稍微有心之人,都能联想到他的身份。
元霄尚未来得及痛斥对方无凭无据就给人扣帽子的不耻行为,便发现来人竟是他无比熟悉的唐霖。
满腔不忿顷刻平息。
原来所谓与魔族的不共戴天之仇,是这个意思。
裘山山也来了,且很可能是他提议要来的,只是他们脚程慢,足足晚了阙子真一日才赶到。
眼下情形,根本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能够说得上话的人,各有各的心思,唯有一件事他们的立场是一致的,那便是对元栖尘的忌惮。
前后相隔十四年,两桩死因一致的命案苦主齐聚于此,若再放任不管,谁知道下一个又会是谁?
“此等邪魔竟还留存于世,当真是我辈耻辱!”
说出此番义愤填膺之言的人,正是上回业境里见过的纪剑屏,他的话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迎合。
元霄听不得这些人给他爹乱扣帽子:“仅凭一丝残留的魔气就能断定凶手,难道魔域只有魔尊一个魔族不成?”
“除了元栖尘,还有谁能悄无声息诛杀大乘期高手!”唐霖红了眼,厉声驳斥。
灭门之仇,叫人如何冷静得下来。
元霄有心替他爹解释,可他并不清楚当年内情,垂于身侧的手松了又捏紧,极不甘心地闭上了嘴。
没想到余叡倒站在元栖尘那头说了句难得的公道话:“大乘期又如何,再高的修为,防得住君子,也防不住小人。若是亲近信任之人背后下手……”
说着朝某人看了一眼,就差没指名道姓说是余辛泽干的了。
余辛泽面色不改:“三叔说话可有凭证?”
被指认为凶手的元栖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专心在一旁逗孩子。
受他魔气影响,余辛澜毫无惧意,十分配合地冲他咯咯笑。
元栖尘因此联想到他家元霄小时候的模样,竟破天荒生出“时间过得真快”这样的感慨。
好像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元霄便从襁褓里那么点大的小豆丁长成了少年。
不是元栖尘自吹自擂,臭小子的皮相可以说集他和阙子真之大成,等过两年长开了,哄起人来必定易如反掌。
眼见兄长和三叔剑拔弩张,余辛宸赶紧向阙子真求助意图打破僵局:“仙君,您怎么看?”
阙子真神色并不算轻松,他沉吟片刻,照实说道:“你父亲的死因,确如赵掌门所言。”
余辛宸心顿时沉了下去。
难道元栖尘真有缩地成寸之法,星夜往返余家与天枢宫之间,了无痕迹地杀人,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回到现场,甚至找到她这个死者的女儿,出谋划策。
这未免太荒唐了。
阙子真此话,令许多人认为真相便如唐霖所言那样。
一时间,“我就知道”、“果然如此”之类的话层出不穷,仿佛各个都有先见之明。
岂料阙子真再度开口,十分笃定地说:“但他的死,和元栖尘无关。”
唐霖“唰”地抬起头,难以置信:“仙君何出此言?”
此时此刻,不仅是在场的仙门百家,就连元栖尘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阙子真神色未变,自然而然像是说出了一件极为寻常的事:“只因余家主遇害之时,元栖尘与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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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谁能比玉山仙君更能担当……
深更半夜, 玉山仙君同大魔头在一起做甚?
此二人不睦已久,众人心中虽有疑惑,却不曾往别处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