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白费力气了，你动不了的。”廿九轻笑着提醒，一只手挑开润滑膏翻盖。
羊毛地毯上，祁念额角俨然已经渗出层薄薄的汗。他从被廿九扯着抬头起就一直在拼命尝试挣扎，然而挣扎到现在，却始终没能成功。
宽阔的衣袖下滑至手肘，露出底下一截白皙的小臂。廿九用指尖挑起一点膏体，食指与拇指揉开，接着动作毫不轻柔将膏体抹到祁念手指关节处。
“唔……”
关节处传来一阵刺痛，夹杂着冰冷的触感激得青年不由自主闷哼一声。
祁念下意识想抽回手，然而真正能动的却只有右手食指。纤长的指尖轻轻颤了颤，连带坠在袖口的金穗也开始微微晃动，无可奈何，人偶只能一边抿着唇，偏过头维持住自己表面的镇定。
窗外夕阳一点点下坠，屋内俩人的影子越拉越长。
终于，祁念身上最后一个关节也被润滑膏涂抹过，生锈的身体总算恢复正常，紧接着祁念一脚踹向面前的人，身体恢复能动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廿九从自己身上滚开。
“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主人的？”邪神后退一步，站起身堪堪躲过对方攻击。
他像是有意要调侃祁念，说话时故意将“主人”二字咬得极重。祁念闻言冷冷瞪了对方一眼，却也没多做理会，径直拿起从系统商店兑换来的衣物走向浴室。
【不是说邪神追求主播吗？怎么我感觉他俩现在这关系，撕……这怕是不止追求了吧（流鼻血）】
【应该大概可能……两个人私底下已经确认过关系了O_o？】
【不对吧？看过前两场直播的朋友应该都知道，这俩人之间其实一直是邪神在入室抢劫强取豪夺，而我家小念基本没给过正面回应。】
【是的，正常恋爱我爱答不理，强取豪夺我非吃不可！！！】
浴室内，祁念脱去身上舞娘似的纱衣，转头干净利落换了件黑色紧身。
黑色布料裹挟住劲瘦的腰身，往下是两条笔直修长的腿。白发青年站在镜子前，一边用嘴咬着发圈，往脑后绑了个低马尾。
“收拾好了？”
祁念出来时，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
街上点起路灯，偶有飞蛾从窗外扑闪而过。邪神就靠在窗边，双手环抱胸前，两指间还夹着个抽尽的烟蒂。
“看来祁先生对接下来的行程很清楚啊。”看清青年身上穿着打扮后，廿九挑挑眉，语气间更多了几分惊讶。
祁念还是没做理会，只是淡淡瞥了窗边人一眼，继而收回视线直接朝向门口走去。
交了这么多次手，还猜不到对方的套路就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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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地下城。
作为整个小镇唯一一处娱乐场，夜间的地下城可谓热闹至极。当然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地下城之所以这么热闹，还有个原因是这里能让镇民赚到足够多的水滴。
赌博、搏斗场、黑色交易……
很多镇民身份的玩家为赚取足够的水滴养人偶通关，总是会选择来到这能让人一夜暴富的地方。
廿九到地方后，径直便带着祁念下到地下城最底层。
彼时下凹式的擂台上正上演一出激烈的群殴，周围阶梯上的观众喊得那叫一个激动，一波接一波声浪几乎要将天花板整个掀翻。
祁念刚进搏斗场，迎面便感受到一阵刺鼻气味。
像汗液裹挟血渍，在陈坛发酵一夜。
对危险感知的本能提醒祁念此地不宜久留，但祁念脸上并未显露出任何情绪，神色自若跟在廿九身后进了雅间。
“您好，我们场内不允许客人中途加入，请您立刻离开。”
俩人前脚进人雅间，搏斗场的服务生后脚便跟了进来。
搏斗场所有服务生脸上带着暗红色面具，身后与小镇其他镇民一样跟着人偶。两个服务生加上两个人偶定定堵在门边，两对无机质的眼珠毫无生气盯着雅间内闯入者，仿佛下一秒就要暴力赶人。
然而四人对面，廿九只是慢条斯理走到雅间沙发边，自顾自地坐下，下一秒，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门边四位已经瘫倒在地。
于是雅间内又只剩围栏外沸腾的人声。
邪神落座后翘起一条腿，一手搭上靠背，并向旁边人递了个眼神，示意对方把服务生口袋里的东西取来。
旁边，祁念只当没看见，坐在茶几侧面单人沙发上，不为所动。
最后是一只诡手摇摇晃晃把规则单递了过来。
廿九把单子拎在手上看了看，泛黄纸张上，只见成段的红字东倒西歪列在其间：
【地下城搏斗场注意事项】
请注意，进入地下城搏斗场，您必须遵守以下规则：
1、搏斗场开放时间为晚上八点到十一点，请您在第一场擂台开始前进人拳场，且中途不得退出离开。
2、假如您是观众，请务必记得在每场擂台开始前下好您的赌注。您的每一场下赌金额至少为10个水滴，请确保您身上有足够的水滴，否则后果自负。
3、假如您是参与者，请务必确保您的人偶至少参与过一场及以上比赛，请确保您的人偶实力足够强大，若您的人偶中途死亡，本店概不负责。
“打擂台吗祁先生？生死不论的那种。”邪神幽幽开口。
台上一场比赛结束，沾满血污的擂台间，折断一条手臂的人形是被担架抬走的。
高悬在擂台正上方的猩红倒计时停留在04：23，场上鬼魂纷纷归位，爆发式的高喊声下，一道极其凄厉的尖叫划破喧嚣，在搏击场上显得尤为突兀。
小镇内，镇民被禁止在夜间独自出行。
那位镇民的人偶死了，于是乎，他也很快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纸片鬼影吞噬殆尽。
祁念往底下看了眼，看到擂台边化作一摊脓血的镇民，淡漠地又将视线收回。
这里的搏斗场采用一种一挑多的比赛方式，意思是一人参与，与场上众多鬼魂相搏斗。
比赛时间有长有短，可以是十分钟，也可以是十五分钟。撑过时间越久结束后得到利润越丰富，当然，如果你能直接将所有鬼魂反杀，得到的利润将会是100%。
但这并非易事，至少从小镇出现到现在，还没谁能成功将鬼魂全部反杀。
“可惜这里没有十五分钟以上的选项，不然我认为以祁先生的实力，在场上撑个半小时应该不成问题。”
雅间内，廿九仍保持他原来的坐姿，偏头含笑看向祁念。
邪神手上总是有点特权的，因此在两位服务生倒下后，搏击场的理事很快赶到案发现场，然后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开始对破坏规则的入侵者点头哈腰起来，紧接着还同意了俩人的插队。
戴着红色面具的服务生走上前，恭恭敬敬递给邪神一张合同。祁念看着廿九接过来签了个名字，又递还给人家，签字栏上多了两个字，但看不清具体是哪两个字。
“请。”理事的走到祁念身边，微微弯腰。
祁念站起身，面无表情再次瞥了眼沙发上的邪神，对方还朝他勾唇笑笑。祁念抿了抿唇，没说话，转身跟着对方走下台阶。
四面八方都是人声，诡异的呼喊几乎要把整个下凹式擂台全部填满。祁念站在入口处，抬眸，便能看见擂台上发黑的陈年血渍，黑雾状的鬼魂在牢笼中厉声尖叫，捆在身上的镣铐撞击出叮叮当当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