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过去上仙课,那些在其他修仙者耳中极其玄奥的经文他却一听就懂,他也试过那传说中的仙丹,吃起来神清气爽。
天上的仙人飞来飞去,江斐看着他们,甚至写出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人看到了,问江斐这是什么?
江斐回:“公式。”
至于什么公式,江斐就记得一个理字,其他也不甚清楚。
修仙者听不懂,便以为又是凡人面对玄奥破解的只言片语。
可即使什么都懂,江斐也没有获得哪怕一丝的仙缘。
直白点,仙缘就是灵根,他没有灵根,吸不了灵气,学不了术法,成就不了无上神通。
气馁吗?
江斐还真没有。
他的脑海中总会不经意的回忆起一句话:你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当生老病死,他不会有得道成仙的机会。
但仙山这一年送了好几批次失望的凡人回俗世,江斐却始终没有离开。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守什么,但就是觉得,这日子啊,就该这么过。
许久不见的极东再次出现在了江斐面前。
他是天灵根,进了蓬莱仙山当日就入了山主真传,昔日的伙伴就此分道扬镳,踏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极东穿着蓬莱仙山真传仙袍,他本就生得耀眼,为人又十分注重形象,骚包的紫色道袍和精致到指甲缝的装饰,更是将他衬托得矜贵无双。
一年未见,他似乎彻底脱去了满身的凡俗气,看起来像极了仙人。
可就这么一个天之骄子,站在粗布麻衣的江斐身旁,依然会瞬间暗淡。
“我的好兄弟,哥哥我真的不是要跟你割袍断义。”极东说,“那劳什子牛鼻子老道给老子吃了颗药丸,我一个打坐就过到了现在。”
修仙无岁月。
“那是山主。”江斐强调。
不要什么人都这么大逆不道。
极东轻哼了声,凑到江斐耳边:“得了吧,我给你说,我总觉得那老头看我眼神怪怪的,八成不安好心。”
这说法,多少有点离经叛道了。
江斐手指竖在唇边,让他静音,仙山有仙法,大逆不道的言论少说为妙。
“你还是这么谨慎。”极东败下阵来,他是真的心里有些没底,而他自小,第六感就特别灵敏。
拉过极东的手,江斐写了一行字:山主是金系天灵根,而你,也是。
蓬莱仙山天才众多,但却未曾听闻,哪位仙者大能是此灵根。
江斐已来此生活一年,其实比极东还了解这里,修仙,修仙,说到底,修的是这个吃人的时代。
江斐拉过极东的手,小心写下:诸事小心。
江斐将自己了解的一些信息,一点点写予他看。
“算了,不说我的事了。”极东得了安慰,心里好受了许多。
他们自凡世而来,无根无基,极东也找不到别人说这些。
也幸好,他与江斐说了,江斐这个一心想要修仙的人,也信他的言论。
修仙磨难多,可成仙依然是所有修仙者的梦想,极东也不是光来抱怨的。
极东说:“你放心,我来之前也替你打听过了,不日仙缘梦幻境将开,你的机会来了。”
江斐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幻境。
极东继续:“这幻境保密,我也就听了一嘴。”
极东娓娓道来。
仙缘梦幻境是一个只有凡人能进入的秘境,幻境大梦一场,获得机缘的凡人便能自此畅通大道,获取仙缘。
“是能获得灵根吗?”江斐问。
极东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我听他们说能得大造化,可这造化的具体名目,却谁也说不清楚。”
唯一能清楚的是,极东想到这里,笑了。
“这机缘啊,爱好容貌俊秀的凡人,越是好看,机缘越大。”
极东笑着用扇子抬起江斐的脸。
“我的挚友,可有着天下无双的好品貌。”
*
灵能学院一共有18名学子掉进了獬豸口中,1个A阶,4个B阶,1个已经觉醒了能力的序列者,12个C阶,可以说,现在并不厉害的他们,是中洲未来的根基。
江云蔓和作古都很着急。
暴怒的一号线獬豸被他们捆成一个球,江云蔓抬手,地铁球就这么飞到了天上。
作古用锁链将球倒着颠个不停,可对方吐出了一堆破铜烂铁,却没有吐出哪怕任何一个学子。
灵骅飞下来,作为一个有文化的诡,灵骅哒哒哒敲了几个字,随身的仪器同声传译。
“江斐你们不用过于担心。”
灵骅能保证的,也只有这句。
至于那些误入的学子,就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江云蔓抬头看天:“越来越麻烦了。”
天上,冗长的地铁安静的悬浮着,身上始终保持暴怒表情的灵魂头颅全都闭上了眼睛,似乎获得了某刻的安宁。
“祂要进化了。”江云蔓说。
此地,即将迎来第3只S阶诡秘。
星辰共主与食龙吼兔在诡秘空间内打得火热,灵骅退退退,摸到了小狗蛇的身旁。
阿瑞克斯的尾巴甩得很欢,就像一只小狗,见到了阔别已久的主人。
明明,对方第一次与傅魈重逢时,对傅魈只剩下赤枢镇灵钉锁进神魂时的痛苦与恐惧。
这对小蛇来说,是个好消息。
[尊者,你说他能过小羊的路吗?]
灵骅问,本以为傅魈不会搭理祂。
[过不过的,又有什么意义?]
[灵骅,你当诡太久,难道忘了这些路的设定?]
傅魈并没有现身。
灵骅叹了口气:[我没有忘。]
[我们十二个,真的说起来只有我还活着,我也不能忘。]
这位他们盼了千年才出现的人,要想能抗住未来的危机,最起码必须要具有坚守本心的定力。
所以,他要过吾属的贪欲洞窟,在这条路上,他要有勇者的勇气,也要有登顶高峰后的定力,要能克制住生而为人的贪欲。
他也要过判角的公理之路,他要公正,要悲悯,至少不能是个为祸世间的小人。
只可惜,羊肠百转千回,灵骅也不知道判角的公理,究竟设在了什么样的道路上。
不过不要紧,他们这么多年才盼来这么个人,祂们也只有这一次机会,所以,江斐能不能过这条路不要紧,祂们会按照自己的设定,在这条路上,将对方改造成祂们想要的人。
看,祂们过去的设计多么精妙,能在堕化后也替祂们,锻造出又一个顶天立地的救世主。
可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过去的设想,最大的变数是这个人盼了千年,盼到了傅肖撑不住,终究变成了傅魈。
谁都可以堕化,可连傅肖也堕化了,灵骅觉得世间再无机会。
因为,灵骅心目中最得天地造化青睐的那个人、能唯一倚靠的救世主,如今是这世间最恐怖的诡物。
[尊者啊,您留在江斐身边,到底想做什么?]
傅魈没有回复。
灵骅有些气馁,但转念一想,自己也不是完全被动。
因为,祂觉得世间再无机会,所以,祂也不会把这个傅肖都没有做到的事,交给江斐这个活下去都很艰难的人类。
祂一个堕化的诡马哪儿有什么节操,祂放弃了自己的使命。
祂什么也没有告诉江斐,祂只想在这最后的日子里,身体力行的告知对方,要及时行乐。
[哼哼,不说就不说吧。]
灵骅快乐的跳着新学的舞步,背上还带着江斐特制的,软厚的坐垫儿。
癫癫的,很安心。
[与其劝斐斐肝脑涂地,不如劝祂把你拿下,死前,务必要吃下你这最棒的一口。]
[我的斐斐命这么苦,就该吃点好的。]
傅魈懒得搭理祂。
傅魈也没想到,判角的道路在这里。
想想也对,小羊出生就跟着他,祂最熟悉的,就是这条走过的道路。
羊肠里的小路蜿蜒,却比祂的过去意外好走。
真正的山主可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他看着傅肖的眼神就似择人欲噬的诡物,却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克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