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斐终于知道大蛇为何会给他极强的注视感，他从窗外看去，而窗外也有无数双冰冷的蛇眼正死死的注视着他。
它们在大蛇的腹部，是除了头上的银眼外，两两整齐排列的十只眼睛。
眼神邪恶且癫狂，是和大蛇性格完全不同的五双眼。
王大力这次也看见了，他哆嗦着嘴唇，吓到近乎失语。
半晌，才如多年的哑巴突然找回语言般，气息微弱的问道：“这，这是什么？”
“蛇。”江斐说。
长生蝰蛇，A阶诡秘空间，这是江斐目前掌握的信息，至于为何没有类似S阶空间的提示，江斐猜测，大概率是空间太多给卡没了。
也不知道后面还能不能好？
形势急转直下，和梦中不同，此刻的江斐没有应对的能力。
现在，是这些怪物的空间。
蝰蛇在天空中与不知名的怪物撕打，因为蛇身太大，江斐没看清那条长舌的主人。
王大力回神后穿戴整齐，他还是有些怕，身形坚毅，垂在身侧的双手在轻微的颤抖。
“我去集合了。”王大力继续了刚才的话题。
江斐不太赞同：“不安全。”
“就在楼下。”王大力也不是瞎跑，深吸了一口气说，“虽然我才签字，但有些事，不能退却躲避。”
巨蛇出现后，按照签订协议，王大力无需再对这些保密。
“这个世界正在发生不可控的诡变。”
王大力说：“他们此前说，我们进入的是高阶日星诡秘空间，虽然阶位高，但其实是个低危福利空间。”
“空间可以促人觉醒，比例大、安全度高，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要保持情绪稳定，别掉进其他重叠在此处的诡秘空间里。”
组织了一下语言，王大力补充：“就算掉进去也没关系，只要别大范围波及，会有人救。”
负面情绪波动瞬间会引发诡秘空间融合，所以，当日星空间意外大面积降临，紧急负责的灵管局人员才会控制发言只做提醒。
“中州并不是第一次出现诡秘空间，相关事件由特殊部门灵管局负责。”
至于所谓的测试，测的也是江斐还不太了解的觉醒。
江斐属于未觉醒。
因为这些内容太过怪力乱神，也与建国后不许成精的现实完全相悖，王大力每讲一个内容，都要短暂的停顿组织语言。
又停顿了一瞬，王大力思考了一番才想好说辞：“虽然没别的本事，但我觉醒了。”
“如果我都没办法，普通人更没有办法。”
王大力想到了他兴高采烈签订契约时的场景，兴奋、畏惧乃至激动，最终留在脑海里的，唯有契约书最下方的那一句烫金色的宣言。
[生命至上！]
教官林天涯对他说过，强大的力量是责任不是权柄，灵管局治下的所有灵媒者，要运用手中的力量，做保护者而不是施暴者。
尊重并保护生命。
王大力打开门，天上大蛇狰狞的竖瞳在同一刻将目光全部视下。
人类在此刻是那么的渺小。
恐惧让王大力后缩，但很快，他再次将脚迈了出去。
江斐没有完全阻止，他问：“大力，什么是觉醒？”
“我说不清楚。”王大力才刚刚觉醒，而且还是机器测的，“我觉醒的是基因位号五[自然]，属于基因序列者。”
这个位号太空大了，王大力甚至还不会应用。
“老刘厉害些，他是基因共鸣。”
“觉醒基因序列和基因共鸣的人，统称为灵媒者。”
此刻信息就是关键，王大力也清楚，所以走前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告知。
“序列需要训练，灵管局有专业的课程。”
现在的王大力，并没有比普通人厉害多少。
“而基因共鸣，可以与祂们结契。”王大力看着天空的大蛇，“那是能迅速变强的捷径。”
想要在这样的境地里保住性命，唯有迅速变强的共鸣有用。
王大力说：“基因共鸣看天赋，没有人说得清方法。”
江斐又问：“觉醒有特殊能力吗？”
“有的。”王大力肯定，“序列者的能力需要开发，我现在还不知道我的能力。”
江斐猜测，他看到的任务提示，大概率就是他的觉醒能力。
天空有惊雷闪过，划亮江斐的面容，云层中，有人执枪杀入，枪尖划过巨蛇，从蛇皮到脊骨都爆发出明亮的火花。
王大力看了看手机，松了口气道：“太好了，这次空间有灵管局A阶大佬坐镇。”
但这口气，江斐松不了。
因为此刻，东大正在与四个A阶诡秘空间重叠。
几番交错后，大蛇突然消失在阴影里，暴露出后方明亮的日光。
耀耀的日光是觉醒的契机，日星之下，长舌的主人终于露出了真容。
那是一颗漂浮在半空中的巨大粉红色肉球。
肉球上还虬结着无数的断手断脚，就像撕去了外皮的血肉，被外力糅合碾压成一块圆形的物体。
因为身上手脚的存在，肉球表面呈现出纵横交错的沟壑，让整个球体看起来像某种挤破后会流出白花花颜色的大脑。
它没有五官，唯有一张可吞日月的大口将肉球一剖两半，口中，布满眼球的长舌激射而出，舌尖还带着江斐踩出的伤痕，速度却比梦中快了不知道多少。
长舌撞上枪尖，划出同样的金属火花，人类的A阶强者，挡下了对方的第一波攻击。
“啊，居然是他！”王大力惊讶。
是苏砚舟。
却也不完全是苏砚舟。
数学系恃才傲物的传奇人物，如今大半张脸都被青黑色的鳞甲覆盖，他的右手执枪，左手比右手大了近两倍。
青黑色的鳞甲如盾牌般在手臂上覆盖堆叠，鼓胀的肌肉充满了力量感，手似龙爪，上有尖锐如獠牙的指甲，在长舌伸来的瞬间，指甲精准扣上。
“锵——”肉身碰撞，却是金属相接的声响。
舌头太滑，苏砚舟的指甲并没有刺穿，怪物收回长舌，擦出明亮的火花。
“嘶嗷——”怪物突然痛叫。
苏砚舟的指甲，意外插入了他舌尖上某只眼窝的伤口。
那是之前江斐用脚踩出的伤口。
嚎叫声刺痛王大力的耳膜，有两道血线随之流下。
A阶诡秘的能力，远比他的想象还要可怕。
在性命面前，其他都是空谈，块头大、人不蠢的王大力准备在离开前再劝江斐一下。
“那个外包申请……”
要不还是签了吧？
空荡荡的宿舍里，刚刚还在的人却已经不见了身影。
江斐不见了！
＊
器材室，空气前所未有的浑浊。
江斐突然从宿舍被转移到这里，还没来得及观察或是产生其他情绪，肺部便已被无比恶心的空气占据。
江斐一直觉得自己很能忍，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他今日却面临着巨大的挑战。
胃部在禁脔，手脚在抽搐，臭、腥、腻以及比臭还难闻的甜味香味充盈鼻尖，像发酵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腐肉，闻到的瞬间就让江斐的胃里翻江倒海。
诡秘空间最重要的就是情绪，扶着货架，江斐抿着唇勉强站立。
等到站稳，江斐赶紧松开手，雾气中有无数的细小阴影集聚，一群群的沿着货架攀爬。
空间不够，阴影不断重叠出可怕的厚度，数量越来越多。
偶有那么一两只阴影落单，江斐看了看轮廓，觉得有些像鼠。
头鼠扬起脑袋，在空气中不断点嗅，空间还没有完全重叠，江斐看不清它们的具体面容，它们也暂时找不到江斐的位置。
江斐之前也看到过鼠类阴影，他还手撕过一只，但那时候的数量和现在完全不能比。
江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鼠类个头小数量多，杀起来怕是比大蛇它们还麻烦。
眼前有紫黑色的雾带漂浮，随着呼吸被吸入身体，江斐用手扇了扇，没能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