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前,南夏五王率领黑风铁骑,顺利将镇远军引入流瞿河一带,只是不知为何,镇远军突然改了路线,虽按照斋主您的吩咐,已将附近可用来撤退的路线尽数告知南夏五王,可还是让镇远军从流瞿河安全撤离。”
靖国公走到一副舆图前,问道:“走得那条路?”
那人将头深深低下:“不知。”
“不知?”靖国公回身,终于正眼看了那人一眼,只为那人口中的“不知”二字。
那人的身体开始颤抖,语速极快道:“但从南夏五王那边传来消息,镇远军里突然出现了一批数量极少,但武功不俗的黑衣人。”
“不知路线,数量极少,武功不俗的黑衣人……长夜军近日可有前往南境的任务?”靖国公问。
“长夜军近来任务越加繁多,有些实在是难以追踪。”
那人才回答完,靖国公便想起了一个多月以前,妻子庆阳来找她,说是希望能增加长夜军的外出任务。
庆阳的请求,他向来不会拒绝。
可也是因此,使得他的计划总是一拖再拖,状况百出。
靖国公突然有些厌烦。
若非当初庆阳将年仅六岁然根骨上佳的林歇带回长公主府,他不会采用现在的计划。
虽然教导林歇的师父因嫉妒林歇的习武天赋,伤了她的眼睛。
虽然秀隐山掌门岑正明心怀执念,暗中对林歇下蛊,如今蛊虫仍蛰伏在林歇体内。
虽然北境阴楚女帝为替死去的阴楚公主报仇,与东境部落联手坑害导致林歇身中剧毒,不得不以毒攻毒来治疗,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却也导致林歇身怀多种毒素,命不久矣。
但这一切对原先的计划影响不大,林歇早就习惯了接受这一切,哪怕浑身鲜血淋漓,她也能保持缄默继续走下去,林歇总说自己很讨厌闻风斋很讨厌他,可在冥冥之中,林歇也早就被打磨成了他希望的模样。
最后的结局几乎是注定的,林歇会在朝臣的神经被崩断的那一刻身死,之后当今所要面对的,就将会是一个人人都期盼着他从皇位跌落的局面。
但是庆阳可怜林歇,帮助林歇逃离了长夜军。
就像是设计好的机关,突然便缺了一个齿轮。
若非如此,此刻皇位之上的人,早就该是庆阳了。
对,他想让庆阳坐那皇位,庆阳也是知道的,可她在政务之上见解独到,于谋反一事却总是会因为林歇,优柔寡断。
他不愿庆阳不开心,也不喜欢自己的计划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岔子。
“秀隐山那边如何了?”靖国公问。
“长夜军专门分了两拨人过去,日夜监守,要杀岑正明,只是……”
“只是秀隐山仿了隐山建造,他们杀不进去是吗。”
“是。”
靖国公想了想,说道:“去给岑正明传信,只要他替我办件事,我就帮他摆脱长夜军。”
……
大比开始的第一天,林歇就装病了。
虽然缺席大比十分遗憾,但这点遗憾和被陛下发现自己的危机相比,显然不算什么。
天气寒冷,不知道从屋里哪个角落钻出来的小猫跑到林歇脚边,扯着林歇的裙摆往林歇腿上爬。
林歇也不直接把猫抱到腿上,而是只用一只手在下面托着小猫毛绒绒的屁股,任由小猫用它的爪子把自己的裙摆勾破,最后终于费力爬到了林歇腿上,喵喵叫着撒娇讨揉。
林歇就安静地用双手熟练撸猫。
屋内十分安静,只有燃着的炭盆在劈啪作响。
没能去观看大比的半夏心情有些不太好,本想回自己屋里,又怕另烧一盆炭浪费,于是就端了小板凳坐在角落里,腿上放着堆满针线的小篮筐,手里拿着新给林歇做的袖筒。
陛下出宫,三叶作为暗卫首领,当然是忙去了,此刻并不在院里。
林歇把小猫伺候的昏昏欲睡,低着的脸上满是心不在焉。
曾几何时,林歇能独自一个人在榕栖阁里待上几个月都不见焦躁。
每天光是发呆吃饭睡觉就能把一天度过去。
那会儿她什么都没有,仅仅只要知道自己不再是未央,就已经能很平静满足地将时间走过。
如今不过是几天去不了书院罢了,她就开始难受起来。
她想去书院,好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