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衣局的画册上关于每一部分都有明确的注释,不然倪越还真要看不懂了。
谭司衣带领着一干宫女匆匆从司衣局外赶过来,见倪越正在阅览画册,走至首座前,半跪道:“谭司衣见过淑仪娘娘。”
倪越放下画册,扫一眼半跪的人,这谭司衣可真够忙的,我在这里足足一个时辰才赶到,不只是
那门口报信的宫女速度实在不行,还是她根本没有办法及时赶到。
屋中的其他女官见着头儿来了,顿时纷纷舒一口气,盼着谭司衣能送走淑仪这尊佛。
倪越点点头示意她起身,然后道:“谭司衣可听闻皇后懿旨了,我可不希望再弄出个事端来,平白地也让我落了口舌。”
谭司衣从宫外赶来,一路过来再内务府大门上遇到皇后的贴身宫女已经知道,此事司衣局归淑仪管辖,却不知倪越所指的“事端”是何事,不过,以她的经验看来也猜个七八分,准是这里的女官惹怒了淑仪,司衣局自来由皇后管辖,如今却由她人,即便是淑仪,这些个年轻的女官们自然是心里不服气。再者皇后此举是何意,明知此次局中出了大事,皇后非但没有任何旨意,却只是把这事儿可搁下,这让司衣局该如何处理。
“娘娘严重了,这里的女官资质尚浅,难免有不足之处,娘娘仁慈自是不会与这些人计较。”
“若说她们资质浅,那皇后命本娘娘办理朝服一事,那我岂不是更加有不足之处,罢了,你既然到了,不枉我多等,带我去制衣阁。”
“这...”谭司衣犹豫了,皇后撒手,是打算不管这事儿了,朝服被毁一事一定是瞒不住的,唯今之计,只能先向淑仪讲明事情,左后皇后命她办事,出了差错,总归是要一起承担的。
见她思索的神色,倪越却是轻松,她道:“我早知皇后定不会有好事交给我,我也明确告诉你。你这司衣局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你若聪明最好把事情说明白了,你可知朝服如是出了事情,你们司衣局上上下下必然得去慎刑司过日子,慎刑司什么地方不用我多说了。”
随后,在谭司衣的带领下,倪越和几个女官都到了制衣阁,制衣阁很大,长桌和制衣用具每一排都堆放得整齐,只是从进门左边数起第三张几乎全部烧毁,后面的器具架也烧毁了一大半,衣料燃烧后灰缩成黑色易碎的颗粒粘连在碳化的木桌上。
谭司衣指着这灰色的颗粒,道:“这是太后朝服烧毁的地方。”
倪越知道丝燃烧后的现象基本与毛相似,伸手沾了点,仔细看看。
“烧毁是怎么回事?”
“今年秀女入宫,宫中嫔妃人数较以往大大增多,许多小主皆有位份,司衣局需赶制的衣裳太多,为了能够尽快把衣裳做好,是以延长了制衣的时间,在晚上也会轮流有绣工制作衣裳,怎知这两个绣工竟然打瞌睡,还弄倒了油灯,导致这衣裳着火。”
倪越弯下身子看地面,出了这张烧毁的桌子,地面上也有燃烧的油迹,亏得这地面不是木质地板,否则地面也会烧起来,隔壁一张桌上放着一盏没有灯油的灯,这个灯做得比较大,比宫里其他规格的要大,盛油的底座也比较大,这种的光照亮度可想而知比较适合在晚上用,但是也是埋下了祸端。
可是倪越还有一事不明白,“着火了,为何那两名绣工没有叫喊扑火。”
谭司衣道:“下官认为起初应该是没有察觉,后来可能是被烟可熏晕了。”
“失火的事情是怎么发现的,那两个绣工现在如何了?”
刘掌簿走上前,道:“失火是下官在值夜查巡的时候发现的,当时只是觉得制衣阁的光实在是太亮了,透过门窗,发现绣工倒在木桌上,觉得奇怪马上进去看了看,才发现的,至于绣工,其中一个已经晕死,另一个被杖毙了。”
朝服烧毁尚有时间制作,只是这朝服上的朝珠却不知会成什么样子,倪越问:“按例太后的朝冠上有三颗大云海珠,东珠十二颗,珍珠一百二十三颗,朝服上饰正珠一千颗,米珠七百颗,珊瑚豆八百颗,还有各色珍石,这些珠宝都是极品,可有烧坏。”
谭司衣命人取来珍珠盒,打开,里面放着许许多多颗不同大小的珍珠,她说道:“珍珠经历火烧仍可表面完好,光泽依旧。”
原来真的珠子不怕火烧,这倒是鉴别真假的好办法,看到完好的珠饰,倪越暂时也可松一口气,要知道,这些东西若是毁了,上哪里弄这么多珠宝去。只是这衣料该怎么办,朝袍上的刺绣是由京东如意馆画工设计彩色小样,进过审核后按尺寸放大着内侍局和其他衙门所属的绣作进行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