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海强忍住揉腰的冲动和欲龇的嘴角,利落答了句:“不累!”
归置好锄头和筐,桑湉拎起工具架上的PVC洗漱包:“走,去洗澡。”
苍海:“⊙_⊙”
桑湉面无表情扫了他一眼:“中间有隔板,我偷看不着你。”
苍海心说我知道有隔板!but那也叫共浴啊!
然而一踌躇的档儿,桑湉已大步流星奔着木头平房去了。他能说啥,唯有跟上。
木头平房里,有淋浴室一间,桑拿室一间。水是水力抽水轮抽上来的河水,用一只巨巨巨巨大的蓄水箱装着。
桑湉做事素来有条理,临翻地之前,已点起小锅炉。水烧到这辰光,不热,也不凉。
淋浴室里共有八个莲蓬头,每个莲蓬头之间用刷了防腐漆的木板子相隔,前面挂一塑料帘儿,的确彼此看不见。
问题人之所以为人,是还有个功能叫——联、想!
这隔壁水声哗啦啦,泠泠漫过心仪的小丫蛋儿……
此情此景若套用古龙的惯常笔法描述起来是——
人。女人。漂亮的,没穿衣服的女人。
人。男人。健康的,年轻的,血气方刚的男人。
SO苍海那个煎熬哟,怎么按捺都没用。
更要命的他不是啥啥没带嘛,以致桑湉用完一样洗发水啦护发素啦洁面乳啦沐浴液啦就从木头隔板下方递给他一样。
最后,她问:“你是晾干?还是用我毛巾擦吧擦吧?”
苍海绷着脸说:“我不晾干。”
木头隔板下方,遂递过一条淡灰全素的毛巾,和一块香皂。
那厢莲蓬头已关,桑湉边窸窸窣窣套衣裳边道:“我外面等你。毛巾你洗洗再用吧。”
说完塑料帘儿“哗”一响,桑湉出去了。
这厢苍海紧攥着那条刚刚擦遍她身体的毛巾,要爆炸了有、没、有!
十分钟后,桑湉对着玄关墙上的镜子护肤品都抹好了,苍海才似是惘惘似是恍恍似是赧赧地晃出淋浴室。
他怀里抱着一堆她的瓶瓶罐罐,桑湉一一接过,塞进洗漱包:“毛巾放这儿给达莉娅婶婶当抹布吧。”她顺口自语道。
“……”闻言苍海脸色秒变嫣粉嫣粉的,心虚地觑了觑她,她好像仅是洁癖症发作。
他倒又别扭起来,食指勾着毛巾哼了哼:“我家里也没抹布了。我要带回家去抹窗户!”
桑湉→_→:“大老远的不嫌累赘你就带。”
苍海←_←:“管着嘛你!!”
他说犯浑就犯浑,桑湉早习以为常了,洗漱包玄关壁钩上一挂:“林子里溜达会儿去不?”
苍海不说去,亦不说不去,只默默缀在她身后。片刻,撵到她身侧握住了她的手。
林间薄雾缭绕,鸟语啁啾,晨风夹着微腥的水气拂得枝叶婆娑低唱。
走着走着,桑湉忽道:“以前我总不明白,奥列格爷爷为什么放着圣彼得堡的中学老师不当,要呆在这闭塞蛮荒之地?毕竟他夫人和孩子虽死了,他的人生却没有结束。”
戛然而止的两句话,显得没头没脑的,语气也是淡淡的,不掺任何感慨。
苍海侧眸望望她,很认真地接口道:“人对物的欲|望如果不太高的话,选择生活在这里,确实蛮不错。”
桑湉嗯了声,隔一会才又道:“我跟着爸走了那么多地方,现在想来,最喜欢的是这里。”
“为什么?这里冬季那么冷,还漫长。”
桑湉抿抿唇,她还是很抗拒倾诉。
苍海耐心地等待着,指肚摩挲着她掌缘的茧。
再一会儿,桑湉说:“带你去看猫头鹰。”
苍海暗暗叹口气,要撬开她的壳儿可不易。
跟着她穿过一片白桦林,地势渐高,冷杉渐多。
桑湉走着走着,一指地上四个泥脚印儿:“是熊。”
苍海瞅了瞅,故意逗她道:“熊不会抽冷子蹿出来吃掉我们吧?唉呀,我还没活够呢。”
桑湉眉一掀,讥他:“你以为熊是那个姓周婉的小美女么?你对熊的吸引力,可远远比不上獐子和狍子。”
苍海眼一瞪:“人家姓周,不姓周婉。”
桑湉耸耸肩:“我还以为是复姓呢。再说她姓什么,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