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不断不断地自我成长与修复中,已经看不到幼时经历对她的影响。
片刻后,小初说:“你会嫌我累赘么?”
桑湉一仰脖,将杯里牛奶喝精光:“小孩子心思别太重。”她这样告诉他,尔后起身,道:“我去眯一会。”
游艇从拜厄达旦码头开抵马瑙斯,已是次日清晨五点多。
依着桑湉本来的计划,当天就要赶航班回日本。可小初恐怕吃不消。她便改了主意,让小初歇歇先。
豪门少爷派头大,内俩姓沈的,哪个是省钱的主儿?游艇上久住终究不舒称,况且既进城市,再耗艇上没意思,小初遂拖桑湉去酒店。
桑湉说:“我房费我自己出。”
小初怫然道:“有必要跟我算这么清?”
桑湉也不拐弯儿:“不想花你们家钱,这理由充分不?”
见小初垮下小脸不吱声,桑湉笔直望着他耐心道:“我算是一个豁达的人,许多事,时日久了也就放下了。剩下的一小部分,也不是放不下,但真的前嫌尽释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至少眼下,我还做不到。”
良久,小初问:“那我去你家,伙食家用怎么算?”
桑湉一莞尔:“你花我钱可以啊。这么打脸你爸咱妈的事,我何乐而不为。”
小沈:“……”
大沈:“……”
小姐姐你确定这么说,不是在人伤口上撒盐吗?
然而似这般直剌剌敞开了说,反比小心翼翼掖着盖着强。
短暂无语后,小初说:“呵,没想到你还肯叫她妈。”
桑湉说:“叫啊。干嘛不叫。她对我狠是一码事。她生了我,又是一码事。”硬净的手拍了拍正太肩,桑湉说:“一个称谓而已,没必要梗着过不去。”
孩子就是孩子,易受环境与旁人左右。桑湉大而化之的性子,很快带得小初郁色稍去。
到酒店归置妥行李,堪堪是早饭时间。桑湉一夜好睡,神采奕奕。
在餐厅点完餐,小初问:“饭钱你也和我们AA么?”
桑湉说:“你的账可以算在我头上。其余人我不管。”
小初:“喔。”挺高兴。
沈慕仁:“嘁~~”谁稀罕。
桑湉心情很好,好到不吝刺一刺沈大少,于是她慢悠悠地说:“My step brother,像我们这种关系呢,牵扯太多易尴尬,我这也是为你好。当然,如果你介意,你的单我也可以买。”
沈慕仁怒:“谁跟你计较一顿早饭钱?!”
桑湉说:“哦?那你计较的是什么?”
沈慕仁:“……”
是啊,他计较的是什么呢?
曾经他对她乌眼鸡似的,甚至不惜拉来盛子浩内倒霉催的挖坑给她跳,后来自讼自省他意识到自己的low,可对于他的主动求和与示好,她有权置之不理不是吗?
给桑湉这一刺,沈慕仁讪讪地闭口不言了。小初瞅瞅他,再瞅瞅若无其事喝水的桑湉,起了急。
讲真,夹在他们俩中间,他才是最尴尬的那一个。但他能劝谁?劝谁他都自觉没立场。
桑湉多敏感一人儿,余光只一扫小初,即对沈慕仁道:“行了。你家干的那些粑粑事,我早既往不咎了。你那少爷脾气也收一收,别老自找不痛快。像发泄不满的语气词啦,表达不屑的微表情啦,能控制也控制下。——多大岁数的人了,还总七情上面的。”
沈慕仁:“……”
哎哟真是想偃旗息鼓也不能啊!
沈慕仁气得眼镜片后只剩眼白了!
“我……我七情上面?!”沈慕仁指着自己鼻子质问道,“论这个你男票才是个中翘楚好不好!说翻脸就翻脸!堪比六月天孩儿面!”
“可他颜值高啊。”桑湉笑吟吟的样子,实力演绎了何为“干气猴儿”,“美人嘛,有点小脾气才够劲。何况苍海从不会为鸡毛蒜皮,墨迹个没完。”
沈慕仁:“……你!”他快要七窍生烟了好吗!
他怎么忘了,打嘴仗他从来不是这丫头的对手!
“我什么呀?”桑湉继续好整以暇,遽尔转向小初说:“来、你给评一评——你哥先头那一声‘嘁’,是不是小气又多余?这事儿是不是不赖我,全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