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岭起身的动作停了停,不过是拔掉了手上的那个针头,然后抬脚下了病床,俯身在床前,摸摸索索的找自己的鞋子。
路战看着她那个拔针的动作气得要死,很想把她给摁回去,大大的教训一番。
然而,最终还是只能靠着那个冰冷的机械声说一句:“医生说你身体不太好,要做全面检查。”
刚刚得到这么个神器的时候,他还很是得意了一番,认为自己跟钟岭的沟通有望,太好了。
现在却咬牙切齿,简直想直接扔在地上,摔他妈个稀巴烂。
他讨厌在这种情况下却只能通过这么一个破玩意儿来安抚她,屁用没有!
但还不得不用。
钟岭看向他,沉声道:“我自己的毛病,自己知道。”
她摸了半天没有摸到鞋子,直到小哑巴近前,拿过来放到地上。
他问:“用我帮你穿吗?”
钟岭闻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怔愣片刻,半晌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自己摸过鞋来,轻车熟路的套到了脚上。
她站起身来,对哑巴说了声:“走吧。”
然后抬起手,在前面摸着路上的障碍,一步步,稳稳的走到了病房门口。
路战简直觉得是见了鬼了,真的丝毫没有刚才那个疯狂的样子了……
他心存一丝侥幸,也许,也许只是什么意外吧?
一定是的。
两人站在马路边儿上,路战打好了车,先去开了副驾驶的门,又想再去怎么着把钟岭扶进去呢?
结果想多了……
她听着开门的声音,自己就一步步的到了车前。
车体有点高,她的脚抬进去的高度不够,狠狠的撞在了边缘上,咚地一声……
路战都能感觉到那一下挺重,她却像没有痛感似的,直接钻进了车里。
两人到家的时候,也不过才四点多钟。
这几个小时过的,活像几辈子一样难捱。
路战先进了屋里,收拾好了里面的血迹,以及沙发上的糟乱,猛不丁看到了那块玻璃碎片,直接一脚把它踢到了外面。
巡视一圈儿,确认没什么危险性物品之后,这才走了出去。
四点钟的太阳还挺大,余温依旧让人觉得非常非常的暖和。
钟岭的身子却像是被冰冻了一样。
她坐在台阶儿前,目空一切,呆若木鸡。
任凭路战在一旁说什么,她都没有回过一个字。
这样时而疯狂,时而失魂落魄,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底下的状态,实在让路战打从心底里惊悚。
晚饭她没有出来吃,路战就干脆摆在了门外,嘱咐一声之后,就回了市里。
他直奔丁钦住的酒店,照样是一句话没有,踹门而入。
服务生在一旁,简直是有苦难言……这个大爷怎么从来不走寻常路呢。
他来一次,酒店房间就得换一次锁,因为每次都给踹坏了。
路战的这种登门方式,丁钦已经领教了n次,早就习惯了,他的腿伤刚好,正坐在一边抽烟。
也得说路战出手并没有那么狠,否则不会只是让他养几个月就好了。
他连问一句。又怎么了,都懒得问了。
嘴边叼着烟,靠在沙发上,直视着路战。
路战平了平胸腔的气息,“钟岭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钦的目光顿了顿,微微挑眉,饶有兴味的打量着他,这才看到,他身上又不少的血迹。
“这么快就发现了?”
路战就知道这狗日的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少说两句废话可能命还能活得长点儿。”他的口气完全是一副恶毒的样子。
丁钦根本就不在意他这些话了,他唇角扬起,露出个浅笑,嘬了一口烟又慢慢吐出去:“双相情感障碍知道吗?”
路战一愣,这个词儿倒是真没听说过。
丁钦看他那样子也知道他没听过了,毕竟在钟岭得这个病之前,他也没听过,这他吗什么乱七八糟的名称。
直到第一次见她病发。
即使是他这样见惯了血腥杀戮的人,在看到钟岭那个样子之后,都觉得背脊生寒。
“双相障碍,因未明,生物、心理与社会环境诸多方面因素参与其发病过程,目前强调遗传与环境或应激因素之间的交互作用、以及这种交互作用的出现时点在双相障碍发生过程中具有重要的影响,临床表现按照发作特点可以分为抑郁发作、躁狂发作或混合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