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都好,就是盼着大少爷你快回来哩。”李妈撩起围裙擦了擦眼睛:“大少爷,你先坐,我给你去沏茶。”
她慌慌张张的朝橱柜那边跑了过去,方琮亭望着她的身影,嘴边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坐在沙发上环视四顾,家里依旧这样温馨,沙发很软,茶几上放着几本书,拿过来看了一眼,《艺术设计》。
这是琮珠的专业书罢?方琮亭翻了翻,里边都是讲授如何构图如何使用色彩,对他来说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他将目光转向外边的草坪,虽然现在是冬天,可草地还是有大片的绿色,里边夹杂了些许灰黄,可却不影响整体的外观。
家里真的是一切如常,有他没有他都一样。
方琮亭开心的笑了起来,这样一来,他就能放心的离开,走自己要走的路。
林思虞与方琮珠是同时回家的,两人踏入家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阴沉沉的一片。李妈急急忙忙从厨房里冲了出来,将方琮亭回家的事情告诉了两个人:“大小姐,姑爷,大少爷回来了!”
“我大哥回来了?”
方琮珠睁大了眼睛,到处看了看:“人呢,人在哪里呢?”
李妈摇了摇头:“刚刚出去了,说一定回来吃晚饭,还让我多煮点饭菜,说会带朋友回家用餐。”
“大哥……”方琮珠心里头酸酸的一片,不管怎么样,方琮亭总算是回来了。
回来就好,不管他在做什么事业,也不管他现在的状况,只要见着他平平安安的,大家就放心了。
“幸得今日没有答应雅茗陪她去吃晚饭。”方琮珠挽住林思虞的胳膊,开心的笑起来:“我借着说要去接你下班,她这才放过我。”
想了想,她嘴角笑意愈发的深:“我才不想做一只巨大的电灯泡。”
盛雅茗与家里的斗争已经进入了尾声,盛安生与盛夫人已经屈服,默许了她与白俊飞的恋情,不再持反对态度。
一切都是因为盛雅茗放了狠话。
“如果你们不让我嫁白俊飞,那我就去玛利亚教堂去做修女!”
盛雅茗甩出这句话,盛安生与盛夫人大吃一惊,马上联想到了刘裕之那个做了修女的女儿。
刘美欣已经在教堂里清修一年半了,她的母亲刘夫人为了女儿的事情生了重病,平常的酒会舞会里都没有露过面,家里一切是由姨太太打理着。刘裕之常常带着那个长得很普通的姨太太频频出入各种公开场合,这件事情成了上海滩太太团里的谈资。
“唉,刘夫人倒还真是可怜,疼爱女儿疼到了这种地步,就连当家夫人的位置都不去争了,一心在家里养病呐。”
“可不是吗?怪可惜的。”
众人平常在背后免不得会说几句刘夫人的不是,可这时候大家都同仇敌忾起来——或许是看不惯那些狐媚子姨太太占住正房夫人的身份到外边招摇,众位夫人都不稀得与她打交道,似乎与她说话就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每每见着刘裕之挽着姨太太的手朝这边走,夫人们都不露声色的拉住自己女儿的胳膊避开些,尽量不与他们正面接触,整场酒会下来,竟没有一位夫人与这位姨太太说过话的。
众人都持着一种态度,自己是正房夫人,怎么能与那些卑贱的姨太太交谈?就是自己的女儿们也不能与她太接近,免得带坏了她。
然而这位姨太太好像也并不在乎众位夫人小姐的看法,一个人悠然自得的在酒会里穿梭,不时的勾搭一下那些男人,拿着酒杯站在男人们身边的时候,这位姨太太就会露出一种天生的媚态,斜着眼睛从下往上看,里边充满诱惑。
夫人们嗤之以鼻:“瞧这改不了的狐狸精样子,就算是从了良,还是一身风尘味道!”
只是男人们却很吃她这一套,姨太太拿着酒杯晃悠着与男人们交谈时,个个眉开眼笑的,完全不介意她低下的身份。
刘夫人的事情成了上海富家夫人们的前车之鉴,众人都在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落到那一步去,一定要牢牢把持住当家夫人的大权。
然而,盛夫人从这件事情里看到的却是不要太过于违背女儿的意愿,以至于弄得两败俱伤。盛雅茗甩出这句话来的时候,简直是一个□□,让盛夫人惴惴不安,拉着盛安生一起商量,两个人说到半夜,联想起盛雅茗跟着方琮珠去了香港的事情,两个人都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