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丞忙点头称是:“就是为了这么些个烦心事儿,可是那雨是老天爷他要下,我等凡夫俗子又有什么办法?只能听天由命,束手无策罢了。”
摇光闻言笑了笑:“说来诸位大人可能不信,昨夜东海龙女曾托梦于本宫,告知本宫越州近年来连发大水,实乃因为越州百姓对东海供奉不足,引起了龙王不满。只要选对承天命之人,行祭祀祷告之礼,补足供奉,往后便会风调雨顺。”
晏清毓知摇光不是那等信牛鬼蛇神的人,她这般说自是有她的计划,于是也就顺着她的话头接了下去:“哦?既如长公主所言,那倒是去哪里寻那承天命之人?”
南陵府尹和张府丞也表示疑惑。
摇光微微笑了笑:“自古以来,天子承天命而生,只是如今陛下远在盛安相国寺,我们再去请却是来不及了。所幸,龙女告诉本宫,凡皇家血脉,只要品性纯正,未行恶事,虔心行祭祀之礼,祷告祈福,亦可直达天听。”
“这......”南陵府尹欲言又止,他怎么觉得听着那么玄呢?
张府丞却上赶着拍马屁:“长公主殿下乃先皇之嫡女,是最尊贵不过的皇室血脉,且宅心仁厚菩萨心肠,若殿下愿意行祭祀之礼,那必可直达天听,平龙王之怒。还望长公主救我越州百姓于水火呀。”
说着竟跪了下来,直直拜了三拜,雨水和泥泞浸染了他的官袍他也丝毫不为所动。
摇光心里觉得好笑,这个人当真是毫无原则和节操,那就怨不得自己再算计他一回了。
她忙作势扶起张府丞:“张府丞这是说的哪儿的话?你身为南陵父母官,如此为他们着想,是百姓的福分。本宫身为天子长姐,享百姓供奉,为越州子民祷告祈福是本宫的职责,自是在所不辞。”
张府丞闻言又是千恩万谢,对摇光好一顿夸。
然而实际上他们都想不明白长公主殿下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摇光见铺垫得也差不多了,才缓缓说道:“是以,本宫决定,三日后吉时,开坛祭礼,为民祈福,求龙王息怒,赐我越州百姓风调雨顺。”
“殿下,使不得呀,若届时大雨不停,那百姓可是会迁怒于殿下呀。”南陵府尹总觉得不妥,出言劝谏道。
张府丞心里却是巴不得摇光出丑,届时她声望有损,才有利于自己以权谋私,于是板起面孔,反驳南陵府尹道:“府尹大人这说的是什么话,殿下既有龙女托梦,又是高贵的天家血脉,自能为我越州祈福成功,你这莫不是在质疑长公主的威严?”
“微臣并不是这个意思。”南陵府府尹一时也有些心慌,忙作揖解释道。
摇光却一脸不在意:“无妨,你们自有你们担忧的道理,而本宫只能承诺你们,三日后祈福,大雨必停。且传本宫懿旨,尔等只需尽心尽力准备三日后的祭祀大典,祭祀之地就选在清江口,奉上最丰厚的祭礼,切记,不可从民间搜刮,否则心不诚,反而会惹怒龙王。”
“微臣遵命。”
晏清毓看摇光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相信她自有打算,于是也就索性领了命。
钦差大人都同意了,那他们这些个府官也只能跟着同意了,左右回头出了事也还有一个长公主和一个文远侯顶着,于是一一领了命,各自去操办祭祀事宜了。
只留下晏清毓和摇光两人。
一人撑着一把伞,在雨中相对而立,大雨隔绝了他们和人群。
相对无言,两人心中皆是愧疚。
一个选择了苍生,没有去救她。
一个选择了从心,辜负了他。
虽然未曾有一言一语,可是他们都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无形却又真切地存在。
晏清毓看着她,看了许久许久,终于开口道:“殿下大病初愈,此间风大雨大,小心又受凉了,微臣送殿下回府吧。”
“好。”
因为难民涌入,街道拥堵,积水又深,马车行驶不便,所以两人选择步行回府,左言带着人远远在后面跟着。
晏清毓见摇光为了好看,不肯披那厚蓑衣,于是自顾自地解下了自己的蓑衣给摇光披上。
摇光刚欲拒绝,晏清毓便说道:“三日后还有祭祀大典、安抚百姓等事宜需要殿下亲力亲为,殿下凤体为重,切莫推辞。”
他说的话总是很有道理,让你无法去反驳他,而且摇光也不欲与他在大庭广众之前多有纠葛,便任由他给自己披上了蓑衣,两人才又继续往长公主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