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前后折腾,等他磨磨蹭蹭去提了行李出来,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然后在出站口,他看见了让他错愕不已的一个人。
那人的身上穿着样式极其简单但又与他极其合衬的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肘,扣子只打开一个。他手中的行李只有小小一件,提在左手,右手握着一把整齐收好的长柄雨伞,手握的伞柄处是一个银质的狮子头。
程嘉律,他怎么会这么快就到了?
卫泽希看见程嘉律的那一刻,程嘉律也看见了他。他立即快步向着卫泽希走去,但在看见他身后并没有颜未染的踪迹之后,脸上那些惊喜与期待,全都荡然无存。
卫泽希迎上去,和他拥抱了一下,即使对方身体有些僵硬,他还是假装不以为意,笑道:“嘉律,你来得好快,不会在等我吧?”
“我搭了你们后面半小时的航班过来。”程嘉律语调略带迟疑。
“走吧走吧,我带你去吃宵夜。回国了就是孙悟空回花果山,又可以过好日子了!”卫泽希帮他提过行李,搭着他的肩往前走,把行李丢给来接机的司机。
在车子发动的时候,程嘉律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她呢?”
“她早走了,整天忙忙碌碌的,说走就走,我也没辙。”卫泽希说。
程嘉律问:“她现在的号码,你有吗?”
卫泽希心想,怎么你特地找我要吗?我怎么知道给了你号码后会发生什么?于是他摸出手机说:“她电话老是关机的,打了也没用,我帮你试试看。”说着,他大大方方地按下外放键,拨了颜未染的电话。
电话那头果然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卫泽希拿着手机,对程嘉律做了个无奈的手势。
程嘉律目光深暗地看着他,说:“阿泽,我可以向任何人要到未染的新号码,但我还是希望,最终是从你这边拿到的。”
这一声阿泽,让卫泽希想起了无数往事。他愣了半晌,才叹了口气,拿过嘉律的手机,将未染的号码输入,再递还给他,说:“都说了她老是关机,能不能打通就看你运气了。”
程嘉律看着那个号码,像是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刻进心中:“以前她没有这个习惯的,就算错过我的电话,也总是在第一时间就回话。”
卫泽希毫不客气地回答:“时间变了,人也有变化了嘛,我想她现在应该有更多事情需要忙碌了吧。”
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好友,一年多没见面了,此时居然没什么话可说的。两人各自转头看车窗外,流逝的街灯拉出一条条长线,虚幻又迷茫。
等进了市区,卫泽希才问:“嘉律,你晚上住哪儿?”
程嘉律停顿了片刻,说:“不用管我了,我自己会安排好。”
“那你在哪儿下?”
“梧桐街。”
卫泽希侧头看了他一眼,想说未染今晚不会回去。但又觉得心情郁闷,懒得提醒,只对司机吩咐了一声:“绕道,去一下梧桐街。”
把程嘉律送到那边,卫泽希生着“我的大白菜被另一只猪盯上了”的闷气,直接就催着司机走了。
心烦意乱中,他连颜未染交给自己的钥匙都给忘记了。十个小时的飞机,加上和未染的那一番折腾,他都能精神百倍,可现在和嘉律在车上坐了这么一会儿,却感觉到疲惫不堪。
第116章 如何拯救整容脸
颜未染真觉得有点累了。
时差还没倒过来,一夜失眠,第二天还要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地点,跑去考察加工厂。
以前她可以不知疲倦地跑上几天几夜,可现在,身体好像真的经不起折腾了。不过,强打精神站在厂区前,四下一看时,她还是被那几千家化工厂的规模震惊了。
酷热的夏日,扬尘的道路。各种香精与原料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忙碌的大卡车从尘土飞扬的道路上不间断地驶过,将货源发往全国各地。
偶尔有几辆车龄起码十几年的老破捷达、桑塔纳之类的车开过,带颜未染过来的中介就会介绍:“这是陈老板的车,生意做很大,他家的厂子开足了一天能出五吨成品!”或者“那是刘老板的车,代加工好几个微商牌子,每天要用掉好几十箱面膜原料纸!”
熟人听说她要做个新牌子,准备先试制几百份先期造势,便带她去见了个小厂子的老板。老板是个秃头大叔,穿着件印着红心的T恤,趿拉着拖鞋笑呵呵就迎上来了,操着一口粤语满脸自豪:“颜小姐啊,唔睇我哋厂子细,甘多搞得掂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