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什么事,你们每次打电话来都是陈词滥调的嘘寒问暖,为什么这样无聊的对话可以从古至今流传下来没有灭绝?
“没事。”
“没事就好,吃了吗?”
“嗯。”
“最近天气变冷了,会冷记得多穿几件衣服,妈妈不在身边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嗯。”
纪沫觉得她今天晚上格外啰嗦,每句话都停顿一下欲言又止,她抓着书角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心不在焉地应着。
“妈妈有件事想和你说。”
纪沫一愣,她隐约觉得会是自己所想的,“什么事?”
沉默。
“那个,沫沫,你想不想要一个弟弟?”她的母亲在电话那头小心地措着辞。
五雷轰顶。
果然,你们终于说出口了,我早就知道,从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
躲在门后的话终于要当着我的面说了吗?
这就是你无动于衷的原因吗?因为早就想好生另一个,因为我没有任何价值了吗?
他的父亲听着她考砸的消息神情冷漠,似乎早就知道,因为我没用吗?
电话里传来她母亲紧张的声音,你紧张什么?不是早就想说了吗?反正在你们看来我也没什么用,对吧?
还会给你们丢脸,还会让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纪沫扬着嘴角冷笑,“好啊。”
她按下了挂断,躺在冰冷的床上,渐入秋,凉席冷入骨。
你们一个个怎么都这么虚伪?
虚伪到让人作呕。
纪沫侧着头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人影,开着灯躺到了天亮。
电费又不用你交,我开到天亮和你有什么关系?
纪沫听着女人敲着碗筷训斥她儿子浪费粮食,从早说到晚,不累吗?有什么意思?
崔萌课间休息又走到杨琴桌前,她抓着杨琴的手连连称赞,又白又细,难怪弹古筝很好看。
纪沫才想起她是去年元旦上那个害羞地站起身主动要求表演节目的人,她听见她口是心非
地谦虚着。
崔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杨琴聊天,恨不得把最近没说的话都说完,杨琴一面说话,一面翻阅着桌上的星座书,五彩斑斓的星座图被印在彩纸上,阳光照射下刺人眼睛,不时和崔萌交流一下最近的运势。
纪沫低着头做着英语试卷,“哗哗”的翻书声却戛然而止。
“庞熊!”
纪沫呼吸一滞,手握着笔不能移动半分。
庞熊端着匹凳子坐在教室前门,像一座弥勒佛一样小眼眯眯地和过往的熟人打招呼,陈舟搭着方浩肩膀从厕所出来路过和他击了个掌。
“陈舟?!你怎么来我们教室啊?”范伊依扔了个橡皮擦过去,陈舟下意识伸手一接。
“你不也经常来我们教室串门?”
“这什么?”
“方浩的橡皮擦,上次拿了忘记还了。”范伊依理直气壮地说道。
陈舟有点无语,把橡皮擦往方浩手里一塞,戏谑道:“不问自取是为贼呀!”
方浩笑了笑表示没关系,范伊依朝陈舟吐了吐舌头,甩着辫子走开了,路过罗斌桌边时拔走了他正在写作业的笔。
罗斌看了她一眼,范伊依笑道:“先借用一下,别那么小气嘛。”
范伊依扬长而去,罗斌握紧拳头,手上似乎还停留着刚才的酥麻感,使不上力气写作业了。
陈舟和庞熊聊了几句,准备离开时瞥见低头写作业的纪沫,她安静地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
“坐过去一点,让我坐一点。”
庞熊本来体积就大,陈舟还往凳子上挤,他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抓着方浩的手骂
道:“陈舟,你有病!”
陈舟神秘一笑伸手把他拉起来指了指剩下的半边凳子,说道:“这不是还给你留了吗?”
庞熊脸上眉毛赘肉乱颤,恶作剧地把手从陈舟的衣领伸了进去,胖乎乎的手在陈舟脖子上拧了一下。
“嘶——”
陈舟只顾着注意纪沫的表情,没想到他还来这一手,简直防不胜防,不甘示弱地用拳头抵了过去。
两个人扭打的声响引人注目,他俩就像比武招亲抢绣球一样抢着唯一的一匹凳子,方浩在旁边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两个幼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