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恒、许呈还有你们都起来,给陈美人看诊,看仔细了,若有差池,朕绝不轻纵。”
几位御医相互搀扶着,缓缓起身,丽妃的脸色越发难看。
“卑职无论如何也是不愿,只是丽妃娘娘说若是卑职不同意,等太子登位,就灭了卑职满门,卑职才被迫答应,可事到临头,卑职还是做不出陷害旁人的事。”
景帝面沉如水,皇后皱眉“纵使丽妃是太子生母,也不能代替太子,你岂能因为丽妃几句话,就应下此事。”
徐武沉默半响,终于低声道“太子当时也在场,却未出言反对。”
景帝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道“宣太子过来。”
丽妃立刻瞪着眼睛,大喊“皇上难道宁愿相信这么一个低贱之人,也不愿相信自己的儿子吗?”
景帝并不搭理,只朝几位御医看。
院正张恒忙道“陈美人只是体虚,并无大碍,微臣开些药调理一段时间就好了。”
丽妃竟有些愣了,连太子进来都没瞧见。
太子赵荣,更像丽妃,却多几分儒雅,此时却显懦弱,从来不得景帝喜爱,当年立其为太子,不过是为了断绝汉王对帝位窥视的权宜之计。
太子十分惧怕景帝,一入门,就跪在地上不敢出声,景帝倒是难得的和颜悦色“荣儿,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太子朝丽妃看了一眼,丽妃的视线却不在他身上,自顾着发呆,太子明显应付不来这种场面,嗫嚅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景帝三十多年的耐心加在一起,也不比今天多,他看太子的眼光愈温和,却越发让太子恐惧。
景帝叹了口气“起来吧。”
太子头伏的更低“儿臣不敢。”
景帝亲自上前将他扶起,指个位子让他坐了,感受到太子的颤抖,景帝心思有些复杂。大齐需要的是雄才大略的君主而非守成之人,丽妃又是不能容人的性子,太子纵使无辜,为了大齐基业,也只能委屈他了,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总有几分不忍。
“太子无话可说吗?”景帝的问话的语气依旧和煦,太子却差点跌坐下来,他想了许久终于重新跪下,道“儿臣无话可说。”
丽妃这才回过神来,爬到景帝面前,大叫“不,这贱民污蔑太子,太子毫不知情,为了护臣妾才不反驳。”
徐武低着头,闷声道“太子方才还在殿外,兰林殿宫人皆可作证。”
太子跪走到丽妃身边,轻声道“算了吧,母妃。”
丽妃猛的甩开太子,指着他道“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没用的儿子,陈美人那贱人都欺负到我头上了,你还装聋作哑,现在到赶着认罪了,你有这个胆子吗?废物。”
鉴于丽妃保全太子的心意,景帝决意饶她一命“丽妃昏聩,累及皇嗣,贬为少使,太子……太子庇母恶行,且无悔改之心,不堪其任,不称其位,废黜,另封庐江王,即日赴封地,未奉召不得回京。”
太子拥着丽妃,任她哭泣,除了担心丽妃,心中更多的是释然,这些年,太子之位一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远离这一切,于他而言是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景帝走过太子身边,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出了兰林殿。他搭着楚睢的手,步履有些蹒跚“皇后虽不如她表现的那般贤良,总算行事有度,若陈美人真出什么事,她也不配再母仪天下。至于徐武,你派人处置了,朕不想再看见他。”
楚睢低声应下,不敢多说什么。
皇后扶着萧卫儿,看向陈美人,见她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不由有几分佩服,跟着景帝走出兰林殿。
回去的路总不比来时漫长,萧卫儿回想着方才的一切,只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依着长公主的计策,陈美人不该无事,丽妃的表现也印证了这一点,皇后对此却不惊讶,着实让人看不明白。
长公主最喜曳地长裙,她姿容娇美,配上镶金绣凤的长裙更显高贵,今日却穿了淡紫海棠纹绣衣,虽是另有一番风韵,但行走不免急切,损了些仪态。
“怎么单单放过了陈美人,她若诞下皇嗣,未必不是威胁。”
皇后又恢复了往日的疏懒“李夫人从中作梗,让人始料未及,一时间难以应对。”如今要处置陈美人与李夫人最是简单不过,可于她的下一步计划却没有丝毫益处,她要的可不只是太子被废这么简单,往后少了替罪羊可怎么行,但这些又不足为长公主道了。
长公主自看不透皇后心中想法,只蹙了眉“竟没看出她还有这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