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如歌_作者:南山莲生(246)

  少年一身豆绿的锦袍,半垂着头,玉一般的容颜半埋在一丛桃花里若隐若现。

  手臂微动间,臂弯里那桃花扑簌簌往下掉,肩头衣袍上那长颈的仙鹤轻轻抬腿,正划开翅膀活了一般欲展翅高飞。若不是他后边那只半人高,低俯着身子,半张着口紧紧跟着的血迹斑斑白狼王,檀石槐都要怀疑容易会随着那仙鹤翩然飞去。

  檀石槐敛着气息,紧紧盯着容易身后的时时警惕的白狼王,一步步靠近容易。他不敢出一点儿声,生怕惊动了容易身后那只时刻准备攻击的白狼王。直到一株桃树掩住了身影,檀石槐捏着匕首的手微微发抖。

  在草原,白狼特别少见,连他幼时几乎日夜在草原生活都没见过几回。白狼是草原狼群里最有灵性的,即便是遇到了只要不去刻意攻击它,它一般视而不见的。怎么这回盯上了人畜无害的容易呢?

  直到看到桃花枝背后容易怀里抱着的粘着毛的狼崽子,他才算是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定是这白狼王生产时受到攻击,把小崽子生出来后藏在了草丛里,自己去打架,打架回来发现自己的崽子被容易误以为小野狗给捡了。

  檀石槐欲哭无泪,现在想深吸一口气都不敢,他庆幸那白狼王正逢生产后又受了伤,否则容易都等不到他赶回来……

  这时候绝不能惊动任何一方,只要有异动白狼王必定立马扑向容易。檀石槐屏住了呼吸,眼睛都不敢眨的死死锁住白狼王,匕首对准白狼王,他只有一次机会,只能一击而中。

  然而,就在他刚要把匕首掷出去时,远处传来一声马的嘶鸣声。马儿老远就看到了容易身后的狼王,朝容易“希律律——”的嘶鸣一声,四蹄刨着土不敢上前。

  檀石槐眼睛一缩,“克难,把它扔下!”

  与此同时,白狼王低吼一声,前肢低俯。容易怀里的小团子听见娘亲的叫唤,耳朵一竖也嗷呜一声。容易首先转向檀石槐觑了他一眼,才转向身后的白狼王——

  “呀,小团子,你娘亲寻你来了!”

  容易呼噜着团子头上的鬃毛恋恋不舍的把它放下了地。到底是喝了几口血,之前团成团的小团子这会倒是站的稳当。

  四肢壮实,大脑袋一摇,叫声也大了些,已具其母威风凛凛之势。

  它朝母亲鸣叫了几声,白狼王嗷呜着低低回了声,身子虽绷着,但眼里明显少了几分敌意。小团子又回头来瞧容易,容易才发觉白狼王身后几块皮毛秃了毛,血迹斑斑。

  来这里后,檀石槐怕他外出受伤,所以容易身上带着些伤药。见白狼王受了伤,他想了想翻开腰间装着药的荷包,取出了一瓶金疮药药膏。

  只是还没等他走近白狼王,白狼王忽然昂起了头,朝他低吼了一声。见它全身戒备,容易只好又取出另一个内服的瓶子,倒出两粒药,放到了草地上后退了几步。

  “快吃罢,吃了伤就好了。快吃啊!快点……”怕它听不懂还一边做着手势。

  檀石槐见容易还不认得眼前的是狼,一个劲的朝他使眼色,奈何容易一个劲的在给白狼王解释,根本就没瞧他。其实瞧了也白瞧,他从未见过狼,家里的狼狗不仅与狼极像,连叫声也像。何况狼多半是灰色,如此通身雪白,他哪里认得这是狼。

  容易与白狼王离得近,檀石槐不敢惊动白狼王,只好放慢脚步,一寸寸的往容易身边挪。

  容易指手画脚大半日,小团子又朝白狼王呜咽几声。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容易的话,那白狼王终于把那药吃了。

  “喔——”容易刚出了一口气,忽而身子一轻,伴着“刺啦”一声锦袍的破解声,容易被檀石槐一手拦腰拥着跃到了树上。

  那小团子前爪抱着一片衣袍朝树上的檀石槐呲牙咧嘴的吼,极其的凶神恶煞。吼完了又朝容易撒娇的叫,呜咽呜咽的。

  容易被它叫的心发了软,他朝檀石槐道,“要不我们把这小狗母子养起来罢。”

  脚下的经年的老桃树,虽不高,但异常粗壮。只要容易不跳下树,他一个人完全可以对付白狼王母子,檀石槐这会刚安了心。就听见容易这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话,被气的笑了一声。他下巴垫在容易的肩上一边与小狼崽子对望,一边不急不缓悠悠道,“那不是狗,是草原之主,白狼王。”

  容易被他压着下巴在肩膀上说话弄的一阵痒痒,刚要躲。听见话眼睛一缩,“什么?白,白白白白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