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轻舟睡不着了,索性披衣起身,杭州的冬日非但不比京城暖和,在霍轻舟看来,甚至比京城还要冷上几分。
虽然没有北风刺骨的寒冷,可是寒气中夹杂着潮湿,让人从脚冷到头,即便霍轻舟身有武功,也恨不得走到哪里都抱着手炉。
此时,他抱着手炉走在园子里,身后跟着和他一样冻得流鼻涕的如烟和如雾。
如烟带着哭腔,问道:“大爷啊,您昨天睡得晚,今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霍轻舟没理他,他已经冷得不想说话了。
他要给小风写信,这么精致的宅子,居然连地龙也没有,放上火盆也不觉暖和,这大冷的天,整个宅子里就没有一个暖和的地方。他在屋里待着,和在园子里也没有区别,与其在屋里冻着,还不如在园子里走一走,没准儿还能走出汗来。
可是他走了一圈儿,非但没有出汗,反而比方才更冷了。
回到屋里,他索性再次回到被窝里。
“那个什么,叫什么来着,汤婆子,对,汤婆子呢,多来几个给我放被窝里。”
他还要给小风写信,这么冷的天,没有地龙就算了,为什么连火炕也没有,冷死了,真的冷死了。
现在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冬天的时候,他选择留在江南。
虽然以前他也来过江南,可是却从来也没有在冬天来江南,早知如此,他还不如跟着展家的船去福建。
听说福建的冬天是不冷的。
霍轻舟碎碎念着,终于迷迷糊糊又睡着了,他梦到回了京城,和小风围着紫铜锅子吃羊肉,旁边还有展怀,小风说要带上展怀,否则就没有榆林羊肉吃了。带上就带上吧,看在羊肉的份上,他忍了。
“大爷,大爷,您快醒醒,展世子派人来了,您快点起床。”
霍轻舟一口羊肉还没有吃到嘴里,就被忽然传来的喊声吓醒了。
他再一次猛的坐起身来,目光呆滞地望着面前的如烟,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你丫的叫魂呢!”
“不是叫魂,是展世子派人来了,大小姐,呸,不是咱家的大小姐,是庆王妃,庆王妃出事了!”
第六七四章 投缳
“庆王妃?那关我何事,滚!”
霍轻舟倒头再睡,就这么一会儿,被窝儿里又凉了。
可是也就一刹那间,霍轻舟又从床上弹了起来,他一把掀起被子,没等如烟侍候,自己便伸脚去找鞋子,一边还问道:“来的人呢?霍思谨又作的哪门子妖?”
霍思谨直挺挺躺在床上,她已经这样躺了两天。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倒霉,原本只是想要吓吓这些人的,可是那条绦子套到脖子上时,脚底下的凳子竟然真的踩空了,她越是想要挣脱,那绦子便套得更紧,她想喊,可是一声也喊不出来,渐渐的,她看着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她的大脑里也是一片空白……
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她被展家困在福建,虽然好吃好喝,可是却不放她走。她提出要见展家的人,那个送饭的婆子翻个白眼:“门房里收到的拜帖每天都收到一两筐,都是想见展家人的,太太啊,您还是省省吧,有吃有喝还不知足,我看您呐,这就是吃饱了撑的。“
霍思谨差点给气死。
即使是在庆王府,她与庆王撕破脸之后,王府上下也没有人敢这样和她说话。
她咬咬牙,又提出要给父兄写信,虽然不知道霍轻舟在哪里,可是父亲霍江是在南湖书院的,霍江性子孤僻,到了那里是不会四处走动的。
在这里有一些日子了,她无可事事,便会想一些事。渐渐的,她想通了很多事。
太平会想要让她给庆王生下儿子,并非是因为她是庆王妃。
庆王妃的确是明媒正娶的,但是在世人眼中,庆王妃已经是个死人了。
太平会大可再给庆王找个王妃,虽然不会是谢思成的妹妹了,可是太平会里那么多人,总能找到一个关系亲厚的。
太平会之所以不辞劳苦将她弄到江南,看中的不仅仅是她这个庆王妃的名头,以及她和谢思成的关系;他们更加看重的,是她这个霍江女儿的身份!
当年霍江致仕,与霍轻舟一路南下,沿途每到一处,都有成群学子在岸边相迎,一时传为佳话,她在京城也听说了。
霍家一门父子双状元,霍轻舟还是百年一见的三元及第,在江南,乃至天下,霍家父子都是读书人心中的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