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风悄笑地回:“他不曾比你生的丑,所以,他很快重抖威风。”
车阳斜眼把殷若狠狠扫上两眼,摇了摇头,自得地笑道:“他不曾比我生的俊才是,这小子身量儿还没有长开,就呛殿下又顶撞人,怎么称得上不曾比我这一句话?”
他们说话的时候,殷若把林家的人骂的步步后退,梁未也微微点头,没有觉得殷若说的不对。
但是接下来,看吧,小泼皮占在上风头上,索性的走出案几,双手叉腰,上半身前俯,对上第三家商人。
斩钉截铁地道:“内陆的田家,据闻强盗出身,祖上在人迹偏僻的必经商道抢夺过货物,抢的太多自己用不完,就做起生意。跟我抢铺面,不行!”
田家闻言色变,也是后退。
“哼,内陆的赵家,前年的行贿案件,主犯是你家吧?这可是在衙门里有公文在册。殿下刚把北市收拾好,洗的白白的,很中看的,你家有了铺面,北市重新又黑了。跟三爷抢铺面?走开!”
赵家吓的也不敢再说话。
殷贵、青鸾、马大和牛二心里那个得意劲儿,如果有尾巴,可以翘到天上去。
少东家虽往内陆的方向,没有出过北市,但不妨碍她对大梁国别的商家了如指掌。
金丝提前往铺面游历,因此在京城遇到尧王,一见倾心,非他不嫁。殷若本就应该在这两年离家,由金财宝陪伴游历各个铺面。平时在家的时候,刚把孙女儿亲事谈妥的殷刀,也开始教导殷若别的商家特色。
一通的挑刺加刻薄,殷若横扫对手毫无难色。
这个举动,梁未不可能赞成。眯起眼,原本的笑容转成似笑非笑,注视着这个面色苍白时惹人怜惜,但一旦精神就又招人头痛的小子,兴高采烈的回到自己案几前面。
殷若对他的面色恍若未见,带着讨好,笑嘻嘻道:“殿下,他们都不要了,这铺面都给我吧。”
“哼!”
梁未没好气。
校场上的商人,不管是惊骇未去的陈赵两家,还是刚落败的几家,及没有站出来的商人们,除去殷贵,都露出忿忿不平。
银钱当头,理当搏命。
又有几个老成的商人互相使着眼色,约着走出来,恭恭敬敬的道:“殿下,衙门还没有正式把铺面收回,具体有几间也不能清楚,今天就定下来,未必草草。”
殷若嚷嚷:“谁说的,谁说的?”
大家都对她怒目而视,你怎么敢抢在殿下前面说话。
“咄!”
梁未喝上一声:“回去坐好,要么回你下处!”
殷若心不甘情不愿,犹把出来的几个人扫上一眼,颇有威胁的意思,才垂着脑袋回座,坐下来沉着脸,这跟刚才惊吓不一样了,仿佛有人欠她许多钱。
梁未又好气又好笑,这大概就是书上写的,近则不逊远则怨,施三活脱脱是个小人儿。
懒得理会,梁未只郑重向所有的人道:“铺面充公以后,再正式定夺,各位,回座用饭,为北市以后的繁荣,本王和你们满饮此杯。”
商人们吃了这颗定心丸,喜笑颜开的回座端起酒杯,再不会喝酒的也一气喝干。
殷若端着酒杯,慢慢腾腾的呷着。
梁未既当他是个孩子,不会勉强他。磨剑看着耸耸肩头,向另一个小厮砺刀道:“黑三爷又使性子,刚才吓的黑脸儿雪白的时候,显然他已然忘记了。”
砺刀坏笑:“不然咱们去提醒他?免得他老实的时候让殿下担心,不老实的时候又让殿下操心。”
一语没有结束,殷若捧着酒杯就要过来,笑眉笑眼地道:“殿下,我第一个敬你。”
梁未扭头冷若冰霜,手一指他座位,不客气地道:“你给我坐着!要么吃饭,要么回下处去!”
手在半空中划上一道,似这就把施三限定在一定范围之内,梁未再加上一句:“不许你再过来!”
校场鸿门宴席,结局有梁未预想到的,清理一批细作,并且让全城肃然。也有梁未没有想到的,比如对小泼皮的无赖程度又多大把的认识,他是没风自己扯阵风也算,没雨自己打个喷嚏也成。
再给他点儿好脸色,梁未相信明天早上的日头出来以后,敢在北市谋生的商人让吓走大半。
殷若打的还就是这个主意,横竖尧王也给她好些颜面,再借些东风,把别的人吓走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