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落听到这里,脚下一软,脑袋里开始有些迷糊了。朱大胖将沈碧落扶到椅子上坐下,沈碧落放声大哭起来,此刻她多希望时间能倒回去,希望她自己没出这一趟远门,她收住了眼泪,问道:“你接着说,我爷爷说什么了?”
“你爷爷说,詹琴身边那两个人和扶天门的人走在一起,让你小心詹琴,就只有这一句,我敢肯定,我记得一字不差。”
“詹琴?难道爷爷的死和詹琴有关?”沈碧落一下又冷静了许多。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和云来客栈的柱子熟,我后来问了他,是谁害的你爷爷,他说有四个人在房里说事,好像是你爷爷在门外偷听,他们发现了,一掌把你爷爷从楼上打了下来。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后来我听说你出远门了,也等不到你回来,只得早些让你爷爷入土为安,草草把你爷爷葬了,如果你还想问得更清楚,那你要去问云来客栈的柱子。”朱大胖的语气充满了关切,自从他娘有心将沈碧落说给他做媳妇后,一直对沈碧落都心存好感,但在感情之事上,他表现得比其他一切事情都要木讷。
“大胖,谢谢你,你会记着你的恩。你带我去爷爷坟前吧。”沈碧落擦了眼泪,想让自己清醒地走到张图坟前去。
“别说谢了,咱们以前打过架,但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毕竟邻里一场,帮这点忙算得了什么,而且埋你爷爷还有好些乡邻都出了钱的,也不光靠我一个人。这个事情大家都很难过,刚刚赵四叔在说远远地看到你回来了,他都不敢过去和你说。我带你去吧,我也不懂那么多,就把你爷爷葬在你家屋后了。”朱大胖说着扶了沈碧落起来。
沈碧落眼前黄土尚新,她想到张图就在那堆黄土下再也听不到她说话,哪知道两人自那次分离后便再无机会相见,又想到张图对她的抚育之恩,想到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时光,她头磕在那堆黄土上嚎啕大哭起来,她不想控制自己,只想让自己失去理智地哭,让自己哭个痛快,完全听不进朱大胖的劝。
沈碧落哭得累了,就趴在那土堆上迷迷糊糊地眯着。
朱大胖将沈碧落扶回家,给她打了水洗了脸,又扶她到床上倒着。之后又帮她挑水,烧热水,打扫屋子,回家端了饭过来给她吃。
沈碧落一睁开眼,屋子里每一件东西都让她想起张图来,每看一眼她心里都是一阵痛。她开始慢慢变得清醒起来:“爷爷这几年辛苦照顾我,他走了我都没回来见他一面,我当初为什么要走啊,什么送信,什么宝物,我都不想管了,我只要爷爷。”
她痴痴地看着屋顶,脑袋里好像放空了,任回忆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人好像都漂浮在空中,忘了自己躺在哪儿了。
“我爹走的时候,爷爷说人活在世上,总是聚散无常,没想到不久后我们就这样散了。我哥还不知道爷爷走了,他从小跟着爷爷,爷爷走了,他会伤心成啥样呀,我真是不敢想象。”
沈碧落就这样躺着,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再起来时,见朱大胖进来了,给她端了水过来。
她感激地看着他,心想:“从前把他当仇人,对他恨之入骨,没想到他竟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
沈碧落情绪稳定些后,朱大胖带了她来到云来客栈找柱子。
柱子一看是沈碧落,平时热切的神情一下也黯然了,将手里的抹布往桌子上一扔,坐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哎,张大夫这么多年来救人无数,却是这样的立场,我们也很难过。当时我正上楼,看到一个人从房里冲出来,对着张大夫的胸口就是一掌,下手直狠,一掌就将他打到楼下去了。我正准备喊人,见里面又出来三个人,其中一人对那凶手说‘偷听的,打死就算了,我们赶紧走。’那几人看上去像是一路人,打扮虽不一样,但都是又高又壮,而且是带着功夫的。一眨眼工夫,那几人就跑了。”
沈碧落想到朱大胖说的詹琴身边的人和扶天门的人在一起,便问道:“那你记不记得其中有两人以前是在这儿住过的,而且他们俩还是一位年轻公子身边的人,那位公子还受过伤,我还过来给他治过伤,我想起来了,当时是你们这儿的伙计,好像是叫阿乐的在招待他们,阿乐呢,我要问问他,是不是就是那两个人。”
“阿乐已经不在这儿了,我对那些人都没什么印象,其他人可能对他们也没印象,毕竟店里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柱子摇摇头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