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爷放心,昭阳自有计较。”
“小姐你为何非要在此时……”虞婆子从里屋出来忧心忡忡道:“……老爷归来后你大可不必……”
“无知妇人!”马爷低喝:“小姐既然自有计较,我们暗里帮衬便罢,探究多了有甚好处?!”随即板着脸钻进里屋寻东西去了。
虞婆子咒骂了一句,再凑到商昭阳跟前道:“他就是这般心口不一,其实不知有多高兴你肯用那些腌臜手段,总也不用像这样过活。婆子心里其实也是欢喜的,小姐你长这么大不容易,但只记着,无论什么打算都好,能平安喜乐就好……”
“说你无知还蛮缠一通!小姐的命格我算过,平安喜乐算什么,富贵显赫才是造化!”马爷拿着几个药包出来递给商昭阳。
“当真?!”虞婆子不可信地看过去,马爷不给正眼,只又道:“我的书你都看过,这些东西你大可自己动手,不过你处境忒寒酸,暂拿去用罢!”
商昭阳接过几个药包嗅了嗅:“多谢马爷!”
虞婆子送她出门,她才道:“请婆子放心,昭阳行事一向谨慎。”虞婆子爱怜地抚了抚她的发丝:“回吧!”
今夜月色寡淡,她拿了东西本欲回房休息,可不知觉地便饶了远路行到大姐的小院。隔着小院的东南一角,这里边有几棵槐树,香软甜蜜的槐花才结出小小的花串,大姐便要种上梧桐。
商昭阳记得姨娘以前说过,槐乃木中之鬼,睡在树下会做梦。她小时候还想在槐花树下搭秋千,父亲便抱起她去看那些枝桠,说搭上秋千便没有花开来吃了……现在想来真是梦一般。
她兀自行于黑夜,清冷的月光如霜一般在她身上时隐时现。马爷所说的命格,平安喜乐也好,尊贵显赫也罢。她所求的都不是这些,现下寻了马爷的药粉,不过是未雨绸缪而已。毕竟,父亲一旦归家,她只能更不好过活。
03
明玉将一盆水倾在小院一角,这一角恰巧低矮些,昨夜的雨水已倾了一洼。今日逢老爷归家,她明玉无缘任何打赏,只能与四小姐一同清理房屋。
至晌午时分,一主一仆皆趴在桌上打盹。只一婆子突然推门而入,惊道:“有甚礼数?!”两人惊醒,只见来人是大夫人身边的得力婆子。说这婆子得力,可不仅是一身男人力气,还有一张巧嘴极为厉害。
“李管事”明玉拘谨见礼,商昭只坐在一旁顾自饮茶。
李婆子勉强对商昭阳见礼,一挥手,门外两三个丫鬟便捧了时下的几套衣物和些许珠钗发簪进来,道:“四小姐,这是夫人差婆子送来的几件衣物,瞧着适当的就换上,老爷还等着呢!”
商昭阳仔细地瞧了李婆子许久,这样的嘴脸实在恶心,终有一天也该让母亲知晓才好。她换了素纹的花罗裙子,明玉过来为她挽了垂挂髻,选三两头饰点缀,再施以脂粉,端是一位俏丽佳人。
“真好看……”明玉脱口而出又捂住自己的嘴,偷偷拿眼去瞧李婆子的脸色。李婆子许是等久了,只不耐道:“四小姐打扮好了就随婆子一道走吧,不然婆子耽搁这许久也没个交代。”商昭阳不慌不忙地捡了一支珠钗插在明玉发上,说:“换二姐赏你的那枝簪子”,明玉后知后觉地应了,商昭阳才跨出房门。
每逢父亲归来总有这么一遭,商昭阳心里厌烦不已,面上却是规规矩矩。
正是一家人的午宴,商毅端坐于席,发妻美艳动人,所教养出的儿女亦被外人所称作人中龙凤。他感慨地给自己斟上一杯酒。大夫人夺过酒壶娇嗔道:“如何不唤下人,您在外奔波多月,还烦恼这些小事……”
“不过是自家人吃饭,何苦有这么多规矩?!”商毅笑笑地又斟满一杯,递给大夫人,两人相视而笑。“四妹到了”一旁的商玉容出声道,所有人都看过去。商昭阳规矩地一一见礼,在唤及自己父亲时,她总是很厌烦父亲眼中的痛恨和遗憾所交织的情感。
“四妹你真是顽皮,发簪都歪了……”商玉容作为大姐,起身怜爱地为商昭阳调整了发簪,顺带拉着她坐下。这样一张艳盛桃花的脸庞,浅浅笑着,谁看了都会心生喜爱。她亦笑道:“多谢大姐”旁边挨着的二姐商清芙,轻轻地唤了声在一边打盹的人:“三弟,四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