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辈的退去,新一代的崛起,这真是残酷啊。
我越发珍惜与爸妈在一起的时光,有时候什么都不干,就被爸钓一天的鱼,或者陪老妈看一下午的电视剧。
生老病死,这是个轮回,没人能够躲过,就算我如何的爱我爸妈,他们也无法为我逗留那么一刻!
但是万幸的是,我周围去世的老人,都是寿终正寝,没有病痛,愿他们在天堂,也无病痛困扰。
三年后,堂哥父亲去世……葬礼那天,一个一米八几的汉子,哭得天昏地暗,他抱着墓碑跪着,一夜未起。
我的心越来越急躁,导致我的脾气也不好起来,我时常对婷婷发些脾气,而她也只是默默安慰我。
在我六十岁的时候,死亡的离别让我已经麻木了,我依稀记得那躺在冰冷墓地下的亲人和那些跪在地上哭泣的年轻的脸。
死亡终于找上了我爸妈,那一天,我跪在二人床前,他们手挽着手,眼睛看着天花板,有气无力的说道:“伟……你知道……我们最骄傲……的事情……是……是什么吗?”
“爸,你别说了,让我多看看你啊!”
我跪在那里,已经哭到没有力气了。
“来……来这里。”
父亲拍了拍床边,我赶紧移了过去,道:“您……能别走吗?”
“傻孩子……哪有人会不死的,我跟你妈这辈子骄傲的事情,就是生下了你……”
父亲吃力的转过头,看着已经笑着闭眼的母亲,他用最后的力气道:“因生你而骄傲,因跟你母亲同走而……无憾……”
房间安静一片,随后就是大片的哭声……
“爸!”
“爷爷!”
外面的雨淅沥沥的下着,天空昏暗无比,仿佛一个深渊,将我一口吞噬……
我是个重情的人,父母的去世让我丧了很久,不久,丈母娘二人也跟着去世,我们的世界瞬间昏暗了。
陈沉和堂哥因此安慰了我们很久。
转眼之间五年过去了,这五年过得是真浑噩,就没有听过一个好消息。
因为年轻时候坐的时间太长,到七十二岁的我浑身都是毛病,已经无法走出很远的地方了,出门也要借助手杖了。
在这之后的时光,我跟婷婷就坐在沙滩前的摇椅上,每天陪她看日出,看日落,堂哥嫂子还有陈沉小墨都会前来。
“呵!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是怕死。”我自嘲道。
陈沉沉默了片刻,喝了一口手中的茶,说道:“谁不怕死?我也怕,但如果能跟小墨一起死,我就不怕了……”
“我们活了这么久,不算亏了,我们笑过,哭过,奋斗过,失败过……所有的事情,我们都经历了,这有什么好怕的呢?”堂哥想得比较开,他紧握着嫂子的手,看着她脸上的老人斑,忽然笑道:“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你的脸我怎么看都看不腻。”
我身躯一抖,赶紧道:“咦……真是肉麻啊……都是个老东西了,还说这些。”
“不谈不谈,我们现在也才七十几嘛,要不要再最后疯狂一把,把当年没有旅游完的地方游完?”
“这个……你身体跟得上吗?”
“唔……这个不知道,说不定就死在外面了,哈哈哈……”陈沉笑了起来,小墨没有言语,也没有笑,因为陈沉说这句话的时候,手紧紧的攥着她的手。
很紧,很紧!
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道:“喊上傻吊辰他们,去找张斌吧?”
“咦?这感情好啊,四五个小时的飞机我还是可以坐的。”
“行,我打电话给傻吊辰,你打电话给胖子,还有吴海波。”
陈沉都一抖,轻声道:“胖子前年……就走了。”
我笑容一滞,脸上带着索然,道:“哦哦哦,我都忘了,这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那就打电话给吴海波吧。”
“他……在国外,我不知道他的号码。”
“是吗……”我垂下手,眼中越加灰暗,这时电话里响起一道粗野的声音。
“喂!狗日的,你们还没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