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溱观抿唇一笑,问:“可以请教黄东家,为何想娶我为妻?”
“在下的妻子已经过世多年,后院需要人掌理。”
“黄东家府里没有可靠的管事?”掌理后院不一定需要女人。
“姑娘行事端方,定能为我掌好中馈。”
“行事端方的女人很多。”
“姑娘能干,我相信姑娘能将我的孩子教养得跟水水一样好。”
“那么除了一个好管事,黄东家还需要一个好师父。”陆溱观笑着回答。
“姑娘不信黄某是真心求娶?”黄宜彰无法理解她的反应。
“不,我相信黄东家真心想要一个和乐、兴旺的家庭。”
“那么,姑娘是不相信黄某能让姑娘过上好日子?”
陆溱观摇摇头,对于婚姻,她的要求不仅仅是过好日子。
“我能自己谋取好生活,不需要依靠男人给与,对于丈夫,我有其他要求。”
“姑娘何不说说?”
“专一、尊重、成就、自由。”
娘说过,这是人天生该有的权利,可是女人的权利却硬生生被剥夺,想要成亲,便该找个能将这些权利还给自己的男人。
曾经,她对这些话半信半疑,如今方才明白,这是真理。
如此惊人的话从陆溱观嘴里说出来,贺关没被吓退,反而因为她自信笃定的态度,看得痴了。
没错,这才是陆婶婶的女儿,陆婶婶的女儿就该如此。
她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什么时候该如何取舍,这样的女人……贺关勾起嘴角,满是赞美与欣赏。
此话听在黄宜彰耳里却是惊世骇俗,专一?尊重?成就?自由?这是何等不安于室的女子才敢说的话。
陆溱观看见贺关的激赏与黄宜彰的错愕,一样米养百样人,她的糖果哥哥果然与众不同。
她没有因此看轻黄宜彰,他不过是与世间男子的想法相同,然贺关的欣赏却让她的心里头满是甜蜜。
贺关走到黄宜彰面前问:“讲清楚了?”他没有太多表情,但居高临下的胜利者姿态表现十足。
黄宜彰愣愣地点头,事态再清楚不过,这样想法、这样的态度……这样的女人他不敢要,也要不起。
贺关看向陆溱观,说:“没杂事了,走。”
这话真讨人厌,黄宜彰提的是终身大事呢,怎么在他嘴里竟成杂事?但她没追究,只问:“去哪里?”
“庄子。”
去庄子?原本要去踏青的地方?可他不是收到京城来信,得留下来处理?
陆溱观纳闷地问:“为什么?”
贺关笑着,浓眉弯弯、眼弯弯,回道:“承诺。”
“承诺?”他什么时候对她承诺要带她去庄子上玩?
“你想要一座动物园。”
猛地,陆溱观倒抽口气,他真的办到了?
娘形容过动物园,说那是每个孩子都应该有的童年记忆,她没有去过动物园,觉得不开心,糖果哥哥掐掐她的脸说:以后我给阿观盖。
“什么时候盖的?”她有些无法相信。
“封蜀王之后。”
皇兄登基,边关无战事,时间多了,便一件件把对她的承诺拾起。
“唉呀,有很多承诺我都忘记了,实在太吃亏。”早知道他是这样重诺言的人,就该一笔笔、一条条罗列下来。
“没关系,我都记得。”
“可以列张清单给我吗?”陆溱观难得露出讨好的小狗脸。
“可以。”
“那我可要好好收妥,直到你把所有承诺还清。”
“还不清。”
“为什么?”
“会有新承诺。”
眨眼功夫,陆溱观便让蜜糖给糊了七窍,他怎么可以用这么严肃的口气,说着如此甜渍人心的话?
她握住他的手,笑眼眯眯地说:“那走吧。”
他们眼里都没有黄宜彰,可黄宜彰眼里满满都是两人。
饶是他再傻,这会儿也看明白了,王爷和陆大夫之间有着他无法介入的感情,但他无法想像,他们两人身份不配,地位不配,再加上她奇怪的想法,高高在上的王爷怎能接受?当两人跨出门槛的那一刻,黄宜彰听见贺关说——
“我有很好的管事,阿璃有很好的师父,我可以给你专一、尊重、成就、自由,以及所有你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