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害相权取其轻,仔细思量之下,他觉得还是该以民族大义为重,再瞧那双认真的眼睛,仿若不答应她,自己就是天大的罪人似的。
这可是她自己要去的!李连以此安慰自己,轻轻点了点头。
忙叫人去找了小号的盔甲,叫曹蓁速速披上,这才一齐骑马,朝城门的方向奔去。
幸而敌军并未攻破城门。
二人纷纷松了口气,再看城墙马面上的兵士,有的使箭,有的用弩,箭雨朝着墙下飞去,敌军也不示弱地回击着,马面上时不时有人受伤倒下,马上就有人替了上来。
曹蓁看的心惊肉跳,那城墙上的小兵都是十几岁的模样,甚至有那十三四岁的,身形还未长开,连弓弦都拉不满,到这来抗敌也不知是心甘情愿还是被逼无奈。
这样怎么行?李连俊眉紧蹙,当年的大唐盛世,疆域辽阔,万朝来贺,难不成现在要靠这些个还未长开弱质孩童来守着了?
这时候叫他鼓舞人心,怕是太残忍了,谁不是母亲的娇儿?一将成万骨枯的事情,谁不是盼着自己的家人回去?
他讨来小将的弓箭,就要朝翁城上走去,却被曹蓁一把拉住,一双认真的大眼睛盯着他看,“六殿下,万不可轻举妄动,您是统大局者,更是军心所在,杀敌并非您的强项,您现下要做的,是给您的部下一个指令,一个明确的方向!”
她平常与他说话都是你你你的,哪会顾及他是什么皇子?不拿话挤兑他就已是很收敛了,倒是难得的这般认真严肃。
他自然也认真对待起来,经她提醒,自己刚刚确实是过于鲁莽了,忙找来一人,“前面应战的是谁?”
他这么问,自然就是在问带头迎敌的是谁,那小兵连忙回答,“城上指挥守城的是周威将军,城外迎战的是乔觥将军!”
待问完情况,又两眼微眯,稍稍沉默了一阵,“去问问两位将军,敌军是否强势,前面可还顶得住,若是这么下去,胜算可有多大?”
那小兵立即答应,“末将遵命!”又匆匆前去,待人走了,曹蓁才幽幽叹气,“对方少说也有上万人马,若是一直如此,恐怕败多胜少。”
想想自己这方,两万大军,被曲焕带走了大半,现在留下的不到八千,还不知南诏的军队有没有后援,叫他如何以少胜多?
“逼到这了,怎么着都得找到法子,”李连也是哀叹一声,又转头看了看,“曹姑娘可有什么法子?”
“法子倒是有……”曹蓁下意识地抠着盔甲上的鳞片,“只是从来都没真正应用,还太过稚嫩,就怕适得其反……”
她这般不自信的样子,他确实第一次见,李连噗嗤一笑,也算是苦中作乐,“不知当初是谁,死乞白赖要跟着人家带吴钩,收山河?”
“是我,又如何?”这姑娘开始变得扭捏,“可我还需历练,到这来是为了跟老将军们学学,好懂得实战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曾想……”
谁曾想现在就要赶鸭子上架了?
本不欲应他,可这时李连上前来按着她的肩膀,他比她高出一头,俯视着自己,一双眼睛坚定认真,“我信你,想想当年的李将军,想想你娘,你不是要一直追随他们的脚步?现在时机来了,又何必畏畏缩缩?”见她张嘴,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我知道你这是第一次,可事到如今,我只能相信你,今日算我李连求你,若是逃过一劫,我日后欠你个人情,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回报就是,若是不成……你我都命丧在这次……咱们俩黄泉上作伴,我也决不怪你……”
曹蓁动了动唇,眼眶子发酸,未想到他竟这般的支持自己,心下一横,左右他都这般说了,她还怕个什么?刚刚点头,前方马上来了个小卒,是李连派去又回来的,这小卒喘着粗气,说话也是断断续续,“殿下,将军说,说前面来的不只是南诏,还有吐蕃的援军,比南诏的人还要多,现已攻下翁城,眼看着里城门就要被破了!”
这么快?李连与曹蓁面面相觑,寡不敌众,怎么办才好?
正不知所措,曹蓁忽地双眸一亮,赶忙叫来小卒,“去告诉两位将军,咱们这边只攻击吐蕃,不打南诏,遇到南诏的人,尽量避开,万万不可动他们一根毫毛!再找两个身手好的护着南诏军的头领!”又仔细交代,“便说六皇子下的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