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四岁那年回皇城,在你祖父跟前曾学习过一些时日,”妇人笑起来,眼角迁出浓密的皱纹,又咳了几声,“而那时候你父亲百里昭的学识已名冠汴京,少年得志,是汴京中炙手可热的公子。说起来,我父皇还曾有意将我许配给你父亲呢……”
说着,妇人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陈年往事,再提及还真是有些……”
“您……啊……”百里春晴掩住了嘴,才跪下身来,“您是怀亦长公主,当今皇上的亲姐姐。”
再又诧异问道:“可您不是十四岁那年不幸溺水而亡了吗?”
肖怀亦避而不谈此事,只道:“真没想到,我居然能在此处还得见故人子女……”又望朝那屏风之后,“也没想到你竟与谢将军在一起了,命运……可真有趣啊。”
百里春晴随肖怀亦的目光望去,才见谢檀一脸平静柔和地站在屏风的一侧,脸上还挂着血痕,衣衫并未穿得十分整齐,有些松松落落的,腰带也尚未系好,应是才裹好伤,而交领之下也可见隐隐约约的血迹。
谢檀这模样,除去了他平日的神勇英武,不觉让人心头徒添了自己爱怜之情。
而心口猝然收紧,眼前就腾起了一片白雾,不自觉地朝着谢檀走去。
一边走,一边眼泪便流了下来,站在谢檀跟前,低着头用力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抬头望着他那张依旧轮廓分明的脸,略略有些嗔怪地说道:“你怎么会来此处?”
“来接夫人回去。”谢檀轻声回答,有笑。
“这里太危险了,”百里春晴摇摇头,眼泪止不住地簌簌掉落,“你是南平的将军,你怎么可以不顾大军安危而独自来这里……这太冒险了,要是被耶律文叡抓住怎么办,你还受了那么重的伤,你要是死了的话……那我,那我又怎么办……”
百里春晴低头,看见谢檀的手上也裹着白布,隐隐血迹透出,心头抽痛不已,不禁伸手握起谢檀的手。
又感到他身子震颤了一下,抬头便见他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里,自己脸上也不住涨红了起来,怯怯地松开了手。
而此时毡帐外传来一军士的声音:“夫人,可汗有急事相请,让夫人立马过去。”
百里春晴转头,知道必然是耶律文叡和那舞姬之事已被耶律钦业抓了个正着,心中不禁开始担忧那舞姬的安危。
肖怀亦一边应着军士,一边披了件大氅往外走去,顺道低声嘱咐道:“你俩记得躲起来,别被发现了。”
☆、第五十四章 牙印
肖怀亦一走,帐内唯留下谢檀和百里春晴两人,一时气氛局促起来。
想来两人同床而眠也有好一阵子了,却不想此时独处竟还会如此尴尬,百里春晴只得左右看了看,指着一旁的矮凳对谢檀道:“你受伤了,先坐一下吧……”
又再是手足无措地搓了搓手,斜眼瞥见谢檀脸上的红晕竟也还没消退去,就又一下子脸红了起来,连话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而谢檀耳听着帐外的动静,明白此时应暂无危险,才松了一口气:“不过都是皮外伤,看起来严重罢了,等过两日我便带你离开。”
“你坐啊。”百里春晴低声嘟囔了一句。
“哦。”谢檀应着,往那矮凳上一坐,却又正好触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哼出了声。
“逞强!”百里春晴无奈地说了一句,蹲下身来,复又跪坐在地上,替谢檀将身上衣衫好好整理了一下,帮他将腰带系好,叹了口气,“以后别再这样了,若是疼了你跟我说,我来照顾你……”
谢檀目光闪烁,心跳加剧。
“说起来,我来边塞也已经很久了,我总觉得我老是拖累你,以后便换我多照顾你,好吗?”
话才出口,百里春晴自己也不禁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这样的话居然会从自己口中说出,一时又觉有些狼狈尴尬,却不敢抬眼看谢檀。
半晌,听到谢檀沉沉地应着:“好。”
说出的话再也收回不了,百里春晴局促地左右而不是,又感到谢檀的双手搭在了自己肩上,却正好触到了被耶律文叡咬伤的地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却见谢檀突眉目一沉,然后一把用力将衣衫交领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