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圣旨,”谢檀淡淡道,“只要圣旨一下,若是皇上准备和谈,那只需淳于兄率常军驻扎于此便可,军师可回乡娶妇……”
“娶妇啊……”叶淳脸上一哂,摸摸下巴,“娶谁呢?”
谢檀不理叶淳的疑问,又道:“而若是皇上还是准备交战的话,我会领军先入辽境,劝怀亦长公主前往汴京一趟。而我自会在战中诈死,带夫人离开。”
“说来说去,还是想带着百里春晴走啊,”肖仪端茶,复递给谢檀,“你也不考虑考虑我?”
“你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弟弟,回去怎么也能封个王爷,好吃好喝一辈子,”谢檀没好气地回道,又补了一句,“只要你别动其他念头。”
肖仪嘿嘿干笑了几声,眼眸深邃:“我想啊,我皇兄若是知道了百里春晴当年是怎么来这边塞的,我回去也就是死路一条,先帝自然没机会说了,如今汴梁城中,只有太后知晓了,这事儿……瞒不了多久了!”
“那你准备……”谢檀不禁替肖仪有些担忧。
一路从汴梁奔波到了边塞,问自己讨要兵权,仔细想来,便是他那时候已感走投无路了。一个没有背后靠山的皇子,纵使聪慧绝顶,纵使百般努力,但也可能最后只是牺牲品罢了。
才说至此,就见灵南掀帐帷一角,探入头来,一脸笑容地对谢檀道:“将军,夫人让您去一趟。”
谢檀掀开帐帷,见帐内一片漆黑,唯有缝隙间透入的营地上的燃着的火光星星点点地落在帐内陈设上。
“夫人?”谢檀听到百里春晴的脚步声,忍不住向着那处问了一句。
而眼前却突然星火燃起,红烛生辉,明亮了百里春晴的脸,只见她正点燃了一对龙凤双烛,而一席嫁衣在身,比红烛更耀眼灼热。
“我初入草原时正遇到耶律文叡突袭,本是我俩婚夜,也没能喝上这杯合卺酒,这夜便重来吧,没有瓠瓜为卺,也可勉强算是,”百里春晴脸颊被红烛映得通红,端起两杯酒,走到谢檀跟前,“谢檀,我百里春晴愿嫁给你……你,还愿意娶我吗?”
谢檀接过一杯酒,双手不住颤抖。
百里春晴目光闪烁,微笑起来:“记得去年中秋时行飞花令时我所言的那句吗?‘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好。”谢檀鼻子酸涩,接过了话,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你知道吗?你与肖衍成亲当时,我自知无福能陪你,便就希望能看你夫唱妇随,儿孙满堂,万事皆欢,一生顺遂……”
百里春晴忍不住苦笑一声:“但你没想到我根本没能夫唱妇随,儿孙满堂,万事皆欢,一生顺遂吧?”
“所以上天重择了一道缘分,把你交到我手上了,”谢檀擦了擦眼角,抿嘴笑了笑,单手将百里春晴揽入怀中,“还好不算晚。”
而后一口饮酒下肚,又低头看百里春晴也端酒在唇边,才入口中,谢檀已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尝到她口中的酒味甘甜,忍不住笑道:“夫人着嫁衣甚美……”又笑,“夫人的酒,甚甜。”
说罢,将百里春晴抱了起来,落入床榻上,将发丝别过耳后,面上全是笑意。
发髻散开,嫁衣落地。
“谢檀……”百里春晴叫道,双眼弯成了月牙。
“唤错了。”
百里春晴红着脸别过头去,低声道了一声:“夫……夫君……”
谢檀满意地笑了笑,听百里春晴又问了一句:“那夫君你……是从第一次见我时便就喜欢我了吗?”
“胡说八道。”谢檀否认。
“究竟是不是?”
“当然不是!”
百里春晴佯作生气地推开谢檀,想转过身去,却又被谢檀抓了回来,喘息相对纠葛:“那夫人何时喜欢我的呢?”
“唔……不知道。”边塞两载,数度生死与共,早已不知道何时便对这个愿用生命保护自己的男子动了心,也愿与他誓拟同生死。
“但我听蒋策说,你说我是个舞刀弄枪的,不知何为温柔相待……”
蒋策这混蛋!
“夫君哪里不温柔,”百里春晴一讪,“夫君是这天底下顶温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