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檀执起梳子,替百里春晴将发丝轻梳。
百里春晴目光落到镜中谢檀的脸上,浅笑道:“夫君不止长得好看,如此温柔细腻,怕是天下女子得识你,都恨不得将谢家门槛给踏破呢!”
“哦?夫人这是吃醋了吗?”谢檀笑着俯身,将下巴搁在百里春晴的肩上,也望着镜中两人,神情忽而凝固了一瞬,想起那夜叶淳对自己所说的话,于是颇有些小心地问道,“夫人确定不回汴京了吗?你因先帝的圣旨而不得回汴京,如今皇上算是赦了你……就算他不知是你,你真的……不想再见他了吗?”
百里春晴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牵住谢檀便往外走去。
又寻了一匹马,转头过来,对谢檀浅笑道:“夫君今日不是休息吗?快入秋了,草原上野花就快谢了……”
谢檀不明百里春晴的意思,但还是扶了百里春晴上马,共乘一骑,往曾一道看过野花之地而去。
原本以为还是繁花盛放之景,下马之后才发觉已是寥寥。
谢檀颇有些遗憾地低头看着百里春晴,只见她深吸了一口气,往前踏过草地,裙裾曳地,而后向前奔跑了一段,转身回头,大笑着对谢檀道:“来追我啊!”
“好。”谢檀应着,只能满腹疑惑地跑在百里春晴身后,遥遥相看,直到百里春晴停了下来,原地转了一个圈,又问道:“夫君觉得我美吗?”
谢檀诚恳地点点头:“夫人甚美。”
百里春晴笑着,又跑回头来,一跃跳到谢檀怀里,双脚悬空,坐在谢檀手臂上,搂住他的脖子:“上次夫君带我来此处,是为了安慰我吧?我那时候也以为会出妇,想着等夫君不要我之后,我便与灵南到江南去居住……”
谢檀静听着百里春晴讲话。
“其实一开始我的确想要回汴京,我自小生于斯长于斯,更是觉得肖衍也在那里,”百里春晴凝视着谢檀,“如今肖衍对我来说,就像这草原上的野花,早已过了全然盛放的季节,纵使那时让我迷恋沉湎,但现已无关紧要,比不得将来能与我年年岁岁看花之人……”
说着,又更搂紧了谢檀:“你待我好,我自是知道,你不嫌弃我曾嫁过人,不计较我不能有后,我已万般感激。既然是回不了过去,谢檀,今后,你都愿意陪我吗?”
“求之不得,”谢檀只觉有些泪目,急忙点头,将百里春晴放了下来,又笑道,“那日我见萧关一家游牧而生,天地自由,来去无羁。只要肖衍能允我卸任,我们也如他们那般逐草而居,放羊养马,若是想安顿下来,塞外倒也有很多热闹的小镇集市,可做点小本生意,也能衣食无忧……”
百里春晴微笑颔首,与谢檀席地而坐,只望着天边云起云涌,风卷草地,如波浪一般推及远去,沙沙作响,挠得人心痒,便就伸出手,握住了谢檀的手,莞尔不言。
正当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谢檀警觉,一下子起身回头,只见十余黑衣人持剑缓步逼近,草原萧风烈烈,来人脚下忽有杀气迎风袭来。
出来时匆忙,谢檀未有带剑,只得将百里春晴护在身后,一步步后撤向马匹所在。
而那些黑衣人似乎正觉出谢檀的目的,已加快了脚步,其中一人已将手中的剑掷出,正正地插到百里春晴与马匹之间。
马匹惊得上前跑出一段,而百里春晴也吓得退了半步,靠在了谢檀身上,惊恐道:“难道是耶律文叡的人?”
谢檀还未来得及回答,只一刹那,黑衣人已齐齐逼近。
谢檀凝住目光,先行而攻向了靠自己最近的几个人,风驰电掣间,以拳脚拿了那人,夺过了剑,又后撤到百里春晴身旁,低声而言:“不是契丹人……”
来不及解释,又道:“对方人多,我没胜算,先走!”
说着,拉住百里春晴便向那马匹跑去,一面又回身赤手空拳抵抗,拦住黑衣人。
百里春晴艰难地爬山马背,谢檀却是分不了身,满头大汗地对百里春晴呼叫道:“夫人先走!去找叶淳来!”
百里春晴见状,心底担心犹豫,但也知自己在此处只会令谢檀分神相护,还不如赶快去搬救兵,咬了咬牙,策马而行。
其中两个黑衣人试图拦截,谢檀飞身向前将两人挡开,腰上被一剑划伤,吃疼,蹲下地来捂住伤口,又见另几人杀气腾腾地再围了上来,不得已忍住伤痛而起身,继续与其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