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原以为肖衍不过是个无能怯懦之辈……”
“是,这是我最失算的地方,我以为肖衍无心皇位,我才会答应与张氏一道谋划的,又怎料道肖衍居然转了性子,呵,他是为百里春晴而转了性子……”肖仪将杯中酒喝尽,语气酸楚苦涩,“如今,也该拿回属于我肖仪的东西了……”
说着,又瞥了瞥谢檀手中仍满的酒,咧嘴笑道:“怎么,就不为兄弟我送一程?是死是活,今夜之后我们就各听天命吧。”
谢檀鼻间酸涩,却还是将酒饮尽,而后才勉力笑了声:“但我还是劝你……”
肖仪起身:“皇权在上,我就算是掉了命,也必会一搏。今后我俩之间就此恩断义绝……”
“肖仪……”
“你大概没想到吧,那日偷袭你和百里春晴的人,我早有发现,但却没有阻止,”肖仪语气冷淡下来,“而你诈死时我也有所怀疑,但我没空再去追究了。我知道,只要谢将军死了,肖衍朝中大概没有更为适合之人成为禁军统领,皇城空虚无防……”
一股血气从胸口涌上,谢檀感到喉咙如火灼烧起来,望向那一杯酒,蹲下身来,擦去嘴角缓缓流出的血,不住瞪直了双眼。
与肖仪多年好友,万万没料到肖仪竟会对自己下毒……
“谢将军既然诈死,那肖仪便多成全你吧,”肖仪也蹲下身子,双眸深不可测,双眼霎时又红了起来,“谢檀,我记得肖衍与百里春晴成亲那日,我问你百里春晴有什么好,你说她好到你希望看到她夫唱妇随,儿孙满堂,万事皆欢,一生顺遂。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率军追我上来,直捣皇城,肖衍怎么可能放过你,百里春晴又如何能一生顺遂?肖衍对百里春晴没有一丝忘情,你与她回去,她也许能活,而你只有死路一条……”
谢檀脑中混乱,又如被千万虫子噬过肌肤,死死地瞪着肖仪,咬牙道:“就算是肖衍要杀我,我也不会允许你做这种事……”
硬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又擦了擦嘴角不断渗出的血,艰难地一步步靠近肖仪,再将腰间的剑慢慢拔出,指向肖仪。
肖仪面不改色,不过退后两步,眼中有光:“别了,兄弟。”
说罢,伸手轻推了一下谢檀的肩。
谢檀一口血喷出,洒了肖仪一脸,便已经重重仰面倒了下去。
肖仪擦擦脸上血迹,而后缓步出了营帐,对门外一候留的军士问道:“那几个人呢?”
“解决了。”
肖仪眯了一下双眼:“今日有人想阻止我们替谢将军报仇,看来是事不宜迟了。传令下去,即刻启程!”
叶淳在帐中踱步,逾感事态不妙,心慌不已。沉了好久的气,终于憋不住地一掀帐帷想一探究竟,迎头便撞上了百里春晴。
只见百里春晴也一脸焦灼神色,明白她似也发觉谢檀久去不回必有问题,捋须咬了咬唇,果断下令大军拔营行进。
马车飞快前奔,百里春晴一手捏紧了拳头,另一手死死地抓住马车车窗,望着车窗外乌云渐起,只有稀疏的星子流光,凄凄不已,唯恐是谢檀出了事。
马车忽而骤停,百里春晴险些随车跌向前,又不顾一切地冲跑下车,见已与那先行的五千兵马会师。
叶淳与人低声交谈,面露难色,再又低声嘱咐了几句,五千兵马再得令而复向前冲赶而去。
而叶淳骑上马匹,回头看了百里春晴一眼,眼中情绪莫辨,领着那五千兵马直冲而去。
也另有人此时上前来下令,让其余大军原地扎营静待。
百里春晴知果真是出了事,快步又上了马车,命令那赶马的军士驭马去追赶叶淳和五千兵马。
军士为难地看着百里春晴道:“可如今不是要扎营吗?军令如山,不得不从啊……”
“你……你下去!”百里春晴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伸手就去拽那军士。
军士岿然不动,尴尬地不住将目光抛向一边行来的蒋策。
蒋策走到马车旁,对那军士道:“你去帮大家扎营,我来劝说夫人。”
军士急忙道谢,而蒋策则自顾自地坐了上车马,牵住马缰,向百里春晴使了个眼色。
百里春晴立马心领神会,提着裙角便爬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