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檀双手被捆,硬生生地挣扎了几下而不得脱身,被几人强抓住而往背离京军大部的方向而去。
京军大部护着了肖衍的轿辇,肖衍掀开轿辇窗帷,看到谢檀被几人带走,又忙下旨道:“快,给朕把谢檀抓回来!”
背过街巷,见几匹马已停在了巷口处,谢檀被人硬抓上了马背,挣脱不得,而那几人便也径直上了马。
听到身后追兵将至,几人急忙策马而走。
“你们……”谢檀看着这几人身影,突然明了这场动乱看似是冲着肖衍而去,实则是为了救自己,顿时惊异不已。
看来这些人早已在城中部署妥当,只等百里春晴产子而肖衍抓捕自己时,就即刻起兵作乱,也可掩人耳目。
马匹脚程极快,看起来这些人也早就摸清楚了撤离的路线。
几人在南市小巷中勒停了马匹,将谢檀放下了马背,又再扬鞭,让马匹跑远,以此扰乱视线而不被京军发觉藏身之处。
复又在一个破旧小门出摸索了许久,才缓缓推开,押住谢檀往内走去。
谢檀见眼前渐有烛火明亮起来,身旁几人已退下,不得不继续前行。
才行出不远,已见屋内有一熟悉的人影坐在桌前,一身汉人女子的装扮,执扇晃动,掩住了半张脸。
才一凝神,便见那人将纸扇放了下来,唇红齿白,眉眼带笑:“汴梁果真是好地方,难怪将军一直念着,看来我此趟便是不虚此行啊!”
“步烟……你……你为何会来?”谢檀诧异问道,但又突想起叶淳曾与自己所说那话,言及他做了一件愧对天下百姓的事,这才瞬间明白了过来,低哑着嗓音,“是叶淳传讯给你的?”
“是,军师对将军倒的确是忠心不二,”耶律步烟站起身来,“但将军也知此乃通敌之罪,罪不可赦,更是有背军师的良心……”
“军师如今在何处?”谢檀急了起来,以叶淳那脾性,说的所谓“一力承担”,恐怕……
“既然猜到了,就接受结果吧。”耶律步烟又执扇掩嘴,看不清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谢檀捏紧了拳,浑身颤抖。
“将军与我北上吧,离开此处,离家汴京,如何?”耶律步烟不理谢檀此时心头痛楚,伸出了手,“既然那皇帝老儿非是要你的命,那也不必与他硬碰硬,跟我走吧,你不会有性命之虞,我也能保管你一世衣食无忧……”
谢檀低头看着耶律步烟伸出的手,摇了摇头,眼泪也淌落。
耶律步烟虽眉目间还有契丹女子的丝丝影子,但如此一身袄裙,青鬓簪花,倒也与肖怀亦有了几分相似。
而也因耶律步烟与肖衍之间也有浅浅的血缘,谢檀不住便又想肖衍此时定然是派大军四处捉拿自己,而自己此一脱逃,终究是罪臣之名加身,更感鼻酸难受,一口气堵在胸口而无法吐出咽下。
耶律步烟尴尬一笑,将手收回,半晌才低声道:“你们皇帝爱重你夫人,必会好好护住她的,你不用担心。”
“我知道,但以她的性子,她绝不肯留在皇上身边的,”谢檀擦擦眼角,又再苦笑,目光落在耶律步烟脸上,“你不懂,她爱我,而我就在她眼前被人带走,她恐怕此时是焦虑悲痛不已,也不知境况究竟如何了,还有孩子,他们……”
“如此话说回来,她与将军在边塞日久可生情,但若是她长久生活在宫内,难说也会重新爱上皇帝呢,”耶律步烟淡淡一笑,“如今对你对她而言,分开才是最好的办法,否则你俩恐怕都难逃一死。”
停顿了一下,打量着谢檀的表情:“你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那她呢,她不一直依照她母亲的遗愿而活着,还有那百里氏唯一的血脉……就算她不怕死要随你去了,你们那孩子又能如何,才出生就做孤儿吗?”
“打听得倒是很清楚啊……”谢檀无不嘲讽地反驳了一句,但想起此此时自己的境况,还是咬了咬唇,又沉默了下来。
耶律步烟懒笑一声,又坐了下来,执扇轻轻闪动,细风撩动着额前一缕发丝,眼眸如丝,入扣心神。
“步烟,我要去皇城接我夫人和孩子,”谢檀避开耶律步烟的脉脉目光,又再蹙紧眉头,盯住那跳跃的火烛,“我要带他们离开汴京,离开南平,这……这是我曾对她承诺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