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德,把宁王身边的那个小玩意给朕拿来。”在物什落地的瞬间,梁帝遥遥地察觉出了熟悉的感觉。那是久未谋面后突然偶遇的心动。
黄德不知其中玄妙,依旧平静地走向已然无力的宁王。宣钰惊讶地看着地上的物什,那是一只簪子,一只宁初送给他但是被他好生安放在卧房中的簪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直觉地不妙,想要阻止黄德越来越近的手,却抽不出一分移动的力气,这一次,他的父皇真的下了狠手。
黄德似是意识到了宣钰的挣扎,然而梁帝正紧紧地盯着这边,他也不好做什么手脚。左右不是什么致命的东西,他没做停留,快速将簪子递给了梁帝。
梁帝这才确认这件东西的来处。
他大惊,怔忪地看着跪在殿中的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梁帝气结,方才处刑之时他的气已消了大半,现在却是不可收拾地喷发了出来,“混账!”
宣钰不知发生了什么,直觉那只簪子可能大有来头。也是,宁初怎么会给自己一个单纯的小东西呢?莫非自己中计了?有冷汗从身上慢慢冒出。
“本来朕想着让你回附中好生歇着,现在,你给朕滚到天牢里好好反省吧!”梁帝有些气不过,暴跳着从座下走下来,一脚将已虚弱不堪的宣钰踹翻在地。
宣钰已经敏感脆弱的皮肤隔着布料撞在地面上,很快便有血丝渗出,他咬着牙为自己辩驳着:“儿臣不知……”
“黄德,还不快将他带下去!”梁帝凶狠地打断了他的话,再不看他。
黄德见梁帝此刻如此盛怒,虽不知突然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只怕求情会更糟,还是避过这阵风头得好。他连忙拉起颓然在地的宣钰,招来左右将他搀扶了下去。
待黄德唤人将宣钰押下,再回过头来看梁帝时,只见中年颓然的梁帝,正紧握着那支簪子,倒在桌上昏迷不醒了。
黄德大惊,急忙朝外大喊着太医。他伸手去扶倒下的梁帝,却好像听到他在昏迷中喃喃着些什么。
黄德凑近了去听,那残破的字句中好像重复中一个人的名字。
绮儿。
想必,是齐妃萧瑜绮吧。伺候了梁帝十多年的黄德愣在了原地。
倒不是因为叫了她的名字所以发愣,而是黄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梁帝字字句句之中,竟露着某些难以名状的恨意。
宁初在宁王府中等了很久,却迟迟没有等来人接自己回去。消息还没有传遍朝野,宁王被囚的事情也只有几个人知道而已。不过宣钰自进了宫之后一整日都没有出来,宁初想他怕是一时半会出不来了。只要梁帝见到那支簪子,不生气应该都不行吧。
宣钰自认为什么都不说就这样默默待着,让别人替自己说,从而更显出自己的无辜来才好。他自认不觉得一时之间触怒了梁帝有什么,因为他不知道如果暴露出这支簪子会有什么后果。
想到这里,宁初突然想起三皇子的死讯传进京城时,宣钰脸上的悲伤与难过。
“你不是早就杀了他吗?现在难过些什么?”她曾这样嘲笑过他。
“你是偷听来的吧?”宣钰瞥了她一眼,“我说那话只不过是不想被何济影响,我怎么会真的下手杀了他。”
“原来如此啊,那你麻烦大了。”她当时更想嘲笑他了,“这么一个废人有什么好救的啊,你应该杀了他才对。”
“对不对,对你都没有影响吧?”明明该是一句嘲讽的话,宁初却听出了其他的意思。
“没错,对不对对我都没有影响。”宁初笑着说道,“我想,对殿下也没有什么影响吧?殿下还真是自信呢。”
宣钰的意思很简单。对有对的解决方法,错有错的解决方法,他这么做,不仅是为了情,更是因为,他有能力守住这份情。
听来有些残忍的计算,她却觉得无可指摘。
想了许久,看来是不会有人来接自己了。宁初叹了口气,自己运功跳上了房檐,准备离开这个充满轻松随意氛围的屋子。
很快回到太子府后,宁初径自回到了兰宇阁,她想和叶原说说话,也有很多话要跟他说。却没想到,在兰宇阁中等着她的,是一身华服的太子。
“叶原呢?”她有些紧张地问道。
“你觉得,孤还应该留着他吗?”太子的声音有些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