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朱艺馨才三岁,是她爹唯一的女儿,她爹有感,怕害了别家的姑娘,至此再也没娶,所以身为朱府唯一的小姐,她极受宠,她爹也特别担心她,总把她当小孩子似的保护,不叫她踏出外面一步。
朱艺馨其实一直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不过怕她爹担心,她还是极乖,只从楼上看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群。
她喜欢住在很高的楼上,住的高,看的远,在京城也挑了一座三层的小楼,住在最上头,时不时可以看到底下突然跑过的人,都在为生活奔波。
也不知是不是眼花,她竟然瞧见了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打着一把梅花纸伞,不慌不忙走来。
这倒是稀奇了,哪家的公子,居然能在这种乱世中还保持这么干净,瞧着利索。
有雨自然有风,三楼还是太高,她只瞧见了飘飞的衣摆和发带。
该是个俊美公子。
自从住进了京城,见到的都是破衣烂衫的老人和孩子,饿的又瘦又弱。
她总瞧着可怜,却又无能为力,不忍心看,这还是第一次瞧见一个吃喝不愁,穿戴整齐的小公子,心中不由起了好奇心,想离近了瞧瞧,看他长的什么样?为什么家里人不担心?不怕他被别人掳走?
这么光明正大穿金戴银真的好吗?
真不会被人觊觎吗?
朱艺馨蹬蹬几步从三楼跑去二楼,瞧那个远远走来的公子,她跑的极快,可还是没赶上,那公子竟不见了踪影。
奇怪,按理来说他那种速度不应该这么快走完这条路啊?
莫不是长了翅膀,趁她下楼的功夫飞走了?
朱艺馨说不出的失望,丫鬟追过来问她怎么了,她敷衍似的道,“没事。”
“小姐,外面风大,小心伤风。”她将抱来的披风展开,披在朱艺馨肩上。
朱艺馨被她扰了兴致,无奈叹口气回屋。
许是风大,三楼她房里的火烛竟被吹灭了,丫鬟拿着火折子重新点上,怕屋里黑摔着自家小姐,叫朱艺馨在外头等着。
朱艺馨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她弄好,没忍住进屋去看,“怎么了?”
“不知道。”丫鬟皱眉,“每次点着都会灭,试了几次了,都是这样的。”
朱艺馨不信邪,“我来吧。”
她抢过丫鬟手里的火折子,轻轻吹了一口,那火折子亮起,靠火星便能将蜡烛点着。
朱艺馨只试了一次,那蜡烛便燃起微弱的火光,她有些得意,“这不是好好的吗?”
丫鬟拉了拉她的袖子,目光直勾勾盯着她身后,眼里尽是恐惧。
朱艺馨回头看去,微弱的灯光下,她的闺房里坐了几个男人,为首的就是她在楼下看到的那个锦衣公子。
朱艺馨本能后退一步,抬腿就想跑,嘴里吓的失声,可还是尽力喊出来,那嘴刚一张,便被人打晕,声音也就出了一个音,人已经不省人事,和她同样待遇的还有那个丫鬟,不过丫鬟没有利用价值,被他们丢在地上,并没有管。
雨一直下,夜越来越浓,几道黑影从小楼背面下来,无声无息潜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朱艺馨这一觉睡的有些久,久到昏天暗地,醒来时已经是大白天,她艰难坐起来,脖子疼的难受。
“床边有药,自己抹。”
朱艺馨吓了一跳,连忙爬去床里,防备的瞧着屋子,又想起什么,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衣着完好,身上也没有绑住绳子。
“亡命之徒,哪有空劫色。”
那道声音再度响起,带着轻微沙哑,少年嗓音。
朱艺馨这才有空看去,她坐在床里,床帘将外头挡了个结结实实,要歪头才能看到。
朱艺馨想了想,小心爬出来,露出个头看,“你是谁?为什么要掳我到这里?”
屋子正中有个桌子,一个人背对着她,手里拿着一把剪刀,低头剪着什么。
“你问题太多了,我不想回答。”何钰将布摊开,继续剪。
朱艺馨噎了一下,还想再问什么,知道他不会回答,还会嫌她啰嗦,又好奇他手里在做什么,左右没被捆住,便小心翼翼爬下床,贴着墙绕到正面去看。
“你在剪什么?”她问出口才意识到不对,问了也不会有人回答,浪费口水做甚?
“做衣裳。”何钰这回没嫌她啰嗦,“我娘从前便告诉我,想穿我亲手做的衣裳,可惜我不学无术,连她这个小小愿望都满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