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谦一脸艳羡:“唐大人家中的仆人□□得可真好。”
“要在这用饭吗?”锦越指了指脚下的烂砖废瓦,唐瑜摇摇头:“怎么会,咱们去那。”
唐瑜所指的地方原是御花园,只是可惜成片的花都被砸毁了,只留下一片狼藉,倒是原先未央湖中的亭子,因为建在水中得以逃过一劫。
那水利漂浮了好些绿叶,唐瑜忽然想起从前父亲给她讲过的一个故事。
“我听闻未央湖直通宫外,因此每年秋天宫中的婢女们都会将凋落的红叶题上字投入湖中,以此作为慰藉。”
锦越打开食盒,道:“我虽不懂这些,却也知道宫里女人都是不容易的。”
第一层放了千丝万缕虾并韭菜炒螺丝,身为江南人,唐瑜尤为爱吃鲜虾,她幼年曾随父亲去过滨海小城,那里渔民打捞起的海虾更要比河虾还鲜美十倍。
鲜虾肉的味道扑鼻而来,唐瑜随手捻起一根虾须,那虾便落进唐瑜口中,锦越加了自制的蒜泥,完美地掩盖了虾本身的腥气,只此一口便觉得唇齿留香。
唐瑜嘴塞得满满还不忘夸赞锦越:“阿锦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锦越笑着揭开了食盒的第二层:“先别夸得太早,我今日可是做了你最爱的拔丝香芋。”
拔丝香芋,最是甜腻不过,多食于身体无益。锦越得了唐夫人的吩咐,不敢经常做这道甜点给唐瑜吃。
唐瑜高兴地拍了拍锦越的肩膀道:“如今爹娘不在我面前,终于可以吃个痛快了!”说罢便要用手去捞一块,冷不丁被锦越打落。
但听锦越道:“用筷子。”她唐瑜乃是不拘小节的女中豪杰,却也不得不服锦越这个管家婆,因而只好握起筷子去挑那拔丝香芋。
“凉了。”拔丝香芋最好是趁热吃,凉了,糖浆便会粘在一起难以分开。
锦越耐心地用筷子将拔丝香芋一块块分开,唐瑜看着她精致的下巴,不由叹道:“我家锦越才像是大家闺秀的样子,将来不知道会便宜了哪家的小子。”
论姿容,唐瑜是英气逼人,锦越就是春日的海棠,大方从容却不失女儿家的娇羞。
锦越垂了眼,有些闷闷的:“我会一直陪伴着公子的。”她声音很低,唐瑜听得不大清楚,只好问:“你方才说什么?”
锦越抬起头冲她笑了一笑,若无其事般道:“没什么,不过是想起来些往事。”
她是陪伴着唐瑜长大的,八岁那年她被爹卖进唐家,自此便一直陪伴在唐瑜身边。她原以为做下人很辛苦,要忍受主子们的坏脾气,运气稍背些,丢掉性命也有可能。
可是她遇到了唐瑜,她待她是真的好。从小唐瑜学什么,她便跟着学什么,烹饪,女红,琴棋书画,她跟着小姐,样样都通一点。
可是她没有小姐的天赋,学什么都很粗浅,但是只要能守在小姐身边,看小姐过得幸福快乐,她便很满足了。
“对了,阿锦你用过饭没有?”唐瑜突然抬起头问她,嘴角沾了两颗饭粒,锦越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盯着她的嘴角。
唐瑜下意识地摸上去,指尖黏黏的,锦越一下子便笑了起来:“真笨,公子!”
好个促狭鬼,专爱捉弄她!唐瑜捏起一只虾子就往锦越嘴里塞去,锦越猝不及防被塞了满嘴,囫囵不清地埋怨着:“小姐……”
唐瑜赶紧捂住了锦越的嘴,在她耳边道:“小声些,这里可不比家里。”
锦越嚼了两下口中的虾道:“要我说这样天天提心吊胆的真不爽快,比躲姑爷还烦心。”
唐瑜听见“姑爷”两个字是彻底地躁了,恨铁不成钢地剜了锦越一眼,又不安地站起身来挠挠头,最后索性一屁股坐下,一脸坦然:“顾怀兴巡视河道去了,没个两三个月是别想回来的,咱们可是不用躲他了,哈哈!”
锦越一脸鄙夷,也不知晨间是谁见了顾太傅便避之如蛇蝎,那瑟缩样,她都替自家小姐感到羞愧。
吃过饭,锦越就拎着食盒回去了,唐瑜挺着满腹油水继续监工。
顾怀兴已离开京城一月有余,京城的春不再藏头露尾,大街小巷的人们脱了棉衣夹层,路旁的桃花开得灿烂,正是春衫轻薄的好日子。
天气是愈渐暖和了,前些日子唐瑜穿着棉衣上的朝,被陈意之笑话了好久,说她是寒气入体,傻不自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