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爷子发声:“闭嘴!祺儿媳妇,继续说。”
如雪有了娘家人依靠,又见明珠这般勇猛,心中大定。
“入夜,我独自用了些夜宵后继续织布,想等夫君回房。”
明珠又问:“夜宵?你吃了些什么?”
“简儿见厨房里还有些许饺子,便蒸了一笼蒸饺给我。”
简儿出列道:“厨房里其他东西,夫人不许我们碰。只剩下些中午吃剩的饺子。奴婢想着已经煮过的饺子再煮就不好吃了,便蒸热了送给小姐吃。”
简儿这话说得梅家人眦目欲裂,钟家人羞愧不已。连方氏自己也觉得情况不妙,缩了缩身子。
“一笼饺子我吃了五个便饱了。还剩七个,留着给夫君回来吃。”如雪续道,“谁知厨房里突然闹了起来,说是少了东西。简儿去过厨房,就被叫去对质。”
简儿补充道:“到了厨房我便问管事娘子,少了什么精贵的吃食。管事娘子硬说少了夫人的燕窝,拉着我审了半日,结果是她自己算错了。”
方氏叫道:“你个死丫头尽说这些不相干的事情干什么?想转移话题是?我偏不让你如意——”
“闭嘴!”明珠冷喝一声,“表姐嫁到你钟家,只带了简儿一个丫鬟。简儿被人支走,表姐落单,事情才开始呢!”
方氏喉咙滚了几滚,心慌意乱的揪紧了丈夫的衣袖。
如雪续道:“我自在织房内织布,突然听见些声响,以为是夫君回来了。手上的布正在紧要关头不好离开,便道:‘阿祺?桌上有些饺子还是热的。快些吃了睡。’”如雪眼中透出羞愤,捉紧了母亲的手臂,“谁知过了小会儿,进了我织房的人,竟然是钟皖!”
“你胡说八道污蔑我儿——”方氏放声尖叫。“明明是你支开了简儿,约我儿幽会!老爷,爹爹!皖儿早就跟我说过如雪这个贱人**不堪!故意勾引他,他不同意斥责了她几句,她还威胁我儿要污他名声!老爷,你要为皖儿作主啊!”
方氏说得这么撕心裂肺,听的人无不动容。怀疑与不耻的目光直直的射向如雪。
钟祺胀红脸,怒道:“你胡说!如雪才不是这种人!如雪即没本事使唤厨房的管事娘子替她支开丫鬟,也不会蠢得在自己屋里杀人!”
钟家人顿时陷入两难之中:已死的嫡子竟然这般不堪,令他们难以置信。但钟祺的话也有理有据。到底相信谁哪?
方氏呸了一声,骂道:“小妇生的杂种!你和你那贱人丧尽天良,害了我儿不够还要污他身后之名。老爷,爹爹,你们快说句公道话啊!”
明珠不耐的道:“我表姐还没说完呢。若是在衙门,你几番扰乱公堂,可挨了不止两三回的板子了!表姐,继续说。”
如雪含泪道:“方皖他、他——不知为何,突然摔倒在地,口吐白沫。我惊恐万分,急忙唤了婆婆过来。谁知婆婆转头就命人将我捆起说我勾引小叔。”
不知不觉中,明华已然站至明珠身边。神情专注,听如雪讲完经过后,问方氏:“我表姐说的,有没有不实之处?”
方氏大哭:“明明是她故意唤我儿去她房里为免不贞被休,所以杀了我儿!”
明华奇道:“你口口声声说我表姐勾引你儿子。有什么证据?”
明珠黛眉微挑:咦,明华思路挺清楚的嘛!
方氏一拍掌,道:“我差些忘记了。”她从怀中取出一只珠钗来。“这是在我儿身上发现的!这贱妇硬是送了我儿这支珠钗,我儿今晚是为了与她说个清楚,还她此钗而去!”
如雪羞恼交加的道:“方皖他不知何时拿了我这支钗去,今夜还拿此钗威胁我!”
方氏呸了声:“我儿品行如何,众所周知!明明是你不知羞耻,还敢狡辩!”
明华目光紧紧盯着那钗道:“可否容我一观?”
方氏将钗往怀里一缩,一想,大庭广众之下,他没法子做手脚。便又递了给他,冷嘲道:“你能看出什么?”
明华不语,接过钗子。
这是一枝非常别致的发钗,正确的说,应该是只六齿的发梳。用黄金做成一柄小小的箜筷,五股琴弦上镶着水晶与淡粉的小珠,一边琴柱的顶部镶了颗小指大的亮白珍珠,另一边琴柱铸造成波涛状。琴身下方,是九串长短不一、小珍珠与各磨圆碧玺做成的流苏坠子。明华一眼便瞧出:这是明珠的作品。整个越州城,唯有她才能做出这般新奇的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