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对她的信任,裴盛远硬着头皮继续往上爬。反正如果没找到,就当做与她一起登山出游培养感情好了,虽然这趟旅程真够辛苦的。
只是他不知道她口中的艺术家,就是在五年前对他人生造成天翻地覆影响的男人。
卢文琰,是纪扬钰唯一从小就认识、到现在还有联络的密友。五年前,他们对裴盛远做过十分残酷的事,所以即使认识这么一个陶瓷大家,她也不敢随便提出。
要不是裴盛远真的快火烧屁股了,加上她确定他已经失去了这几年的记忆,才会冒险带他来见卢文琰,只希望这段旅程不要出现什么问题。
从早上六点钟出发,爬到了下午两点左右,终于在走出一片树林后,来到了一块广场上,且真的有架轻型飞机停在这儿,后方是座规模不小的瓷窑厂。
裴盛远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上前拾起一枚破瓷,竟有着难得的鲜艳色彩与细密质地。
“看来,我这一整天的山,不算白爬了。”他松了口气,整个人简直快虚脱。
纪扬钰也是香汗淋漓,不过倒没有他这么大的反应,只是疲累地露出一个微笑。
其实,她不能说不感动,毕竟两人这趟艰难的旅程,凭的也只是她一句话,他竟毫无保留地信任她,还沿路做苦力,让她能走得比较轻松。
从以前就一直是这样,他总是挡在她面前,保护着她。
“我先进去,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她领在他前头,率先进了工厂。
她知道这时间卢文琰一定会在里面做事,她必须抢先给他一点暗示,要不然他那个莽撞的男人,待会儿见到裴盛远要是说错什么话,那可就糟了。
才一踏进去,一个原本坐着拉胚、厚实雄壮的背影突然转了过来,因为纪扬钰后头阳光逼人,他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认出她来,便像座小山般笑意盎然地站了起来。
“唉呀,真是稀客!”卢文琰随意拿条毛巾擦了擦手,热情的就想握住她的手,但低头看到她葱白干净的手指,又傻笑着将满手泥土的手收回。
“卤蛋,我带了个朋友来,他在外面。”她也不废话,主动握住他的手,都几年的朋友了,还在意这个?
然而她却没料到,裴盛远没有在外头等她,反而跟在她身后入门,见了两人相握的手,眉间隐隐隆起。
就算是礼仪,也握得太久了吧?他在心里酸溜溜地咕哝。
由于从卢文琰的角度看过去,裴盛远由门口进来,和纪扬钰一样恰好背光,他只见是个男人,便打趣道:“洋芋,你居然也会带男人来?我以为你从五年前那件事以后就要遁入空门了哩……”
男人?她又还没说他怎么知道?纪扬钰心头一惊,连忙回头看,果然看到脸色不善的裴盛远。
她急急忙忙又转回头,“你少说两句,他是……”
在她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之前,卢文琰已经看清楚来人,也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哇!你是人是鬼啊?”
裴盛远这下真的皱眉,“我还想问你是人是熊呢!”
“呃……抱歉抱歉……”卢文琰终于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话讲得太快,便尴尬地抓了抓满头乱发和一脸落腮胡。“在山上都不知道住了几个月,不修边幅也难免,总不能拿柴刀来刮胡子嘛……”
“卤蛋!”纪扬钰在裴盛远身旁,拚命地用眼光暗示着,还微微倾身,一手不着痕迹地从后面绕指他的头。
她的动作令卢文琰突然灵光一闪,说话不经大脑的毛病又跑了出来。“喔!我想起来了,你脑子有问题,对吧?”
“你脑子才有问题。”他真的要找这个男人帮他做瓷器?裴盛远现在开始严重怀疑卢文琰究竟可不可靠。
“不,我的意思是,你脑子生过病,开过刀对吧……”看到纪扬钰挤眉弄眼的,卢文琰又发现自己的口误,急忙又改口,“那个,反正呢,我是个面相大师,我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脑子曾经生病,你记不起以前的事,也不是你的错,记不起来也好……”
平时就没什么心计的卢文琰哪里还想得出什么理由,只好乱掰,但纪扬钰一双白眼简直快连人一起翻了过去。
她早知道卢文琰这直肠子看到裴盛远一定会失态,但不知道会这么严重,早知山上手机收不到讯号,没有通讯方式能先联络到他,她应该打死也要先连夜上山,叫他该闭嘴时嘴巴就锁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