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言深深看着她,手指轻轻的抚上他的眼,嘴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轻若春风而温雅柔情:“好。”他抱着她,轻若珍宝而不忍伤害,这也许是一种难得的放肆:“…”
他笑着离开了,将她的面颊熏染的艳红。
他轻轻的说了一句,爱你。
很多事情,一旦说明,反而不需要太过言语。
姜岐并非那种依靠爱欲而生存的人,真正的爱欲往往是通过另一种方式存活,那是他们所追寻的“道”。
她终于明白,为何玄言那隔绝尘世的眼为何总是在自己的身上找到了怀恋的神情,也许是因为她的那位祖先,梦中的白衣巫女。
执拗、向往鲜血、冷傲而自我,这是姜氏女人的通性,玄言如是说。
“你对她,该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吧。隔了千万年谁都忘了,怎么偏偏记得人家呢。”姜岐似是不在意的搔搔头发,慢悠悠的。
玄言含笑:“女人…也许是我的人生中最令人惊异而难以理解的生物。”如女娲,那个心思晦暗不明的万神之母,高高在上而将万物充当蝼蚁,似乎已经成了一个权力的代号。如她的母亲,终日沉默着,也许是抗争着自己作为绥靖的礼物,也许是因为她已经看得太过透彻,以至于她对待夫、子的态度与旁人别无二致。如那个白衣的年轻女人,执拗的追寻着自己的理想,不惜将自己隔绝人世,永远在孤独中度日。
姜岐…大概是这些女人中最令他难以理解的。她的矛盾、复杂、欲望,交织的纠缠扭曲,有时候是忧伤的短歌,有时候是浓烈的火焰,有时候是轻快的响声。大抵是人间的烟火,总是不惜用自己的身体燃烧尽最美的火焰,而即便头破血流、心中满是伤痕,似乎永远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
是个可爱的人吧。
是个,令人心疼的人。
“别、千万勿怜悯与我,与其怜悯我,不如去爱我。”姜岐高高扬起额头:“我们一起杀了她,杀了我们共同的敌人,然后…也许浪迹天涯。”
也许,他会消失。
他摸了摸胸口,钝痛与复杂的遗憾、欺骗交织而来。违背了自己的初衷,遵从了欲望,许下了承诺,可是他后悔、甚至害怕,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她又会如何呢?
“无论如何,姜岐,活下去,活下去才有见证大道的机会。”
她低下头,认真而凝重:“我会的,我比任何人都珍惜这条命。”
玄言笑了,正因坚强而脆弱,才有值得追求的价值。如果这是一条前路不明的道路,那么这也是命运要他必将承受的一切。
十月初一前,将是周邦“告朔”之日,对于宗庙而言,这更是后世子孙的祖先的追思。
玄言在等,果不其然,先是肃慎随之而至。他面色已然大好,然而周身的神气仍旧被玄言的力量所影响。他大抵能够控制神灵的气息,无论姜岐如何询问他,他也只是含笑一过。
“谁叫我生就了这种血液,姬姜世代联姻,从此炎黄的血液熔铸在一起,偏偏我成了异类。这大概是诅咒?”
嘁,明明是能够弑神的强大力量,偏偏被他说成是诅咒,真是得了便宜卖乖哦!
肃慎周身仍旧颇为戒备,然而姜岐所以欣赏此人,着实是因为他足够光明正大,真小人可怕,讲求刑法的君子反而可爱的多。
何况,他是个英俊的男人。
姜岐托着腮嘴角坏笑了一下:“哟,好了。”
肃慎并未理她,似是因为风亚子,此人却认为她是个祸水,引诱正派君子背离正道的邪恶妖女。其实他并不带恶意,以他扺掌刑法来看,她确实触犯了世间的至尊之法。
其实…说的也不算错嘛。
“汝等二人相傍成祸…其危翘翘。汝贬斥女神,因而方才会招致祸患。何况,当年女神不过给了轩辕黄帝一个选择,是他的野心催促他取走你的心。”
姜岐冷淡的挑过眼睛:“真是标准的神灵思维呵…权威下的人们永远、永远都是在自食恶果。”
肃慎态度冷凝:“君之在世,乃世间崩坏之事,究竟何意?”
玄言挑了挑眉,嘴角勾勒一丝坏笑,明灭飘忽:“我欲…从女神那里拿回我的心…呀。”
哈。
姜岐心中暗暗发笑,这真是她听过的、最有趣的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