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这一个原因?”覃昱当初跟兰夫人说牡丹受得罪不会白受,现在李太医突然被冒充,温婉蓉不信事情这么简单。
“公主既然都猜到,何须卑职多此一举。”叶侍卫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巧妙避开正面回答。
“最后一个问题。”温婉蓉思虑片刻,脱口出,“真正的李太医在哪?你不怕暴露吗?”
叶侍卫扯了扯脸皮,笑得有些不自然:“卑职劝公主有些事还是少知道得好,完全是为公主好。”
温婉蓉先没明白什么意思,定睛看了会被扯过的地方,除了指甲印连点血色都没有,她后知后觉倒吸口凉气,下意识挪开视线,一想到自己与一张死人皮对视这么久,用帕子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尽管她尽力克制,叶侍卫察言观色看出她不适,很自觉起身退到身后,歉声道:“是卑职惊吓到公主,卑职回去会向靖王殿下请罪。”
温婉蓉背朝他抬抬手,又喝了两口茶,感觉缓和些许,捂着心口道:“不必,你不是有话告诉我吗,说吧。”
叶侍卫:“靖王的意思,趁覃驸马他们尚未走远,公主赶紧离开燕都,避一避为妙。”
“避?”温婉蓉怔了怔,兀自道,“皇兄的意思要我去找覃将军?为什么?”
“靖王叫卑职带话,燕都很快会迎来一场腥风血雨,殿下他一心护公主周全,不想您有任何闪失。”叶侍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原本这事应早告诉公主,无奈牡丹中毒一直昏迷不醒,若不是宫里接应她的人警觉,只怕这条消息到现在还滞留后宫。”
温婉蓉问,什么事?
叶侍卫说:“其实皇上已经做好两手准备,只要覃驸马战败,您将以公主身份与西伯和亲。”
“不可能!”温婉蓉蓦的站起来,顾不上恶不恶心,急切转身道,“我与覃炀是先帝赐婚,皇叔怎么可能违背先帝遗愿?!”
大概她音量陡然提高,引来不远处两个丫头的注意,两人立刻飞奔过来,一面警惕盯着叶侍卫一面询问:“夫人,要叫人吗?”
“不,不用。”温婉蓉颓然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强行自己平复下来,“我与李太医话未说完。”
两个丫头不放心,一个回归原位,一个站在旁边佯装添水,时时刻刻提防凉亭另一边的人。
“你也下去吧。”温婉蓉坐下来,揉着眉心交代。
只等两个丫头离开,她喝口热茶,继续刚才的话题,怀疑道:“西伯使者这次前来肯定知道我已婚嫁,为什么还选我?是不是牡丹弄错了?”
第277章 送离
叶侍卫抱拳正色道:“公主,卑职不敢虚言半句,而且……”
他稍作停顿,倏尔压低几乎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与西伯和亲之事,最开始不是皇上的主意,是西伯使者提出的。”
签和议书,以两国结盟为由,再添一场政治联姻加以巩固,多则十年少则五年,边境内外维持表面和平,贸易不受损,于大周、西伯双边利好,所以黑水河一役无论胜败,大周最多损失一个公主,还是半路认回去许配过人家的,这场交易太合算,现在对方主动提出,帝王何乐不为。
温婉蓉望着逐渐变大的雨势和在朦胧烟雨中逐渐变小的叶侍卫的背影,愣神良久,脑中盘旋方才的对话。
叶侍卫说,靖王的意思,等一切明朗,公主再回燕都不迟。
可何为明朗?
是坐等纪齐两家散播谣言的证据坐实?还是黑水河一战完结?又或燕都的腥风血雨平息……
无论单挑哪一条出来,都不是吃饭睡觉这么简单。
还有她走了,老太太和飒飒呢?难道丢下一家子人不管了?
温婉蓉起身坐下,坐下又起身,焦躁的围着凉亭的石桌来回踱步,丝毫没有察觉天色越来越暗沉。
“夫人,雨大了,这儿湿气重,还是回屋歇着吧。”不知红萼什么时候来的,手臂上搭着一件温婉蓉常穿的外套,边说边伺候她穿上。
温婉蓉回过神,下意识问:“二爷离都几天了?”
红萼粗略估算:“约莫六七天了吧。”
“六七天……”温婉蓉喃喃复述,按覃炀出发那天的阵仗,使者一队走官道,且行军不快,她思忖半晌,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人已经坐在老太太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