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水缘红衫染血,已没了气息。
不远处,便是玄门弟子的尸体。
柳逸怔怔地望着这一切。
全都死了,又只剩下她一人……不过,这次比起往日倒也有些不同,至少这次——她亲手杀了凶手为他们报仇了!
柳逸拖着缓慢的步伐朝着白三钱走了过去,望着面貌如生的青衣少年,垂下头默哀良久,轻声说:“白三钱,这次……我帮你复了仇,安息吧!”
不料,白三钱的眼皮突然动了动,竟然还断断续续地呼出一口气来!
柳逸大感惊讶,不顾白三钱身上的血窟窿,猛然摇晃起他的身体,高声问:“你没死?没死?”
在她的猛烈摇晃下,白三钱终于睁开了眼睛。原本那清澈如水的眼睛里已弥漫了几丝血雾,可见他的伤情极为严重。
“太好了!你没死!”柳逸拖着白三钱的臂膀,笑着说,“走,我带你回玄门!”
白三钱面对柳逸这坦荡而不假思索的关怀,不禁埋下头来,说:“白某无能,有负主人重托!”
柳逸连忙摇了摇头说:“她冲着我来的,我连累你已经不好了,怎么会怪你!”
白三钱苍白的脸色微红,不知说什么是好,唯有苦笑着站起身来。
柳逸则撑着自己昏昏欲倒的身体,扶着白三钱,缓缓地向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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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漫漫,夜风萧瑟。
柳逸只觉得体内的力量愈发减弱,便想着以说话来提神,于是问:“七杀……姓名中都有一二三四五陆七?”
白三钱听到声音,赶紧睁开眼睛掐了自己手心一把,竭力让自己将精神恢复过来。
柳逸指着他的鼻子,笑盈盈地问:“白、三、钱,你不会是七杀吧?”
白三钱迷迷糊糊地问:“什么?”
柳逸摇了摇头:“看也不像,你这么弱……”
白三钱羞愧地埋下了头,苍白的脸上继续泛红,不过现在,他即使头再痛,身体再软弱无力,也没脸昏过去了!
两人一边前行,一边继续聊天。
白三钱叮嘱道:“逸侠要和门主说清楚,不然到时候万一误会你就不好了。”
柳逸昏沉沉地点了点头:“我知晓的,银月七杀陆水缘嘛!”
“唔,其实七杀……”
“七杀很强?”
“银月七杀手是来自魔教的神秘杀手,武功极强,行踪诡异,在江湖上享有盛名。”
“据说,七杀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能让一个门派覆灭。这是真的么?”
“传说而已。”
“也对,陆水缘可没让玄门覆灭,看来七杀也不过是徒负虚名罢了。”
“江湖里,名不副实的多的去了。”
“呵,譬如无忧剑仙也算一个罢?”
“这,这可不是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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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门被暮色所笼罩,星月在天空中隐约可见。
慕容遮放下手中的青釉瓷杯,望见遍体鳞伤的白三钱已觉着惊异而又愤怒,再望向面色苍白如纸的柳逸,更是无奈无以复加,唯有长叹一声:“为何你每次主动来玄门时,都是受伤这么严重?”
柳逸踉跄地停在慕容遮的面前,慕容遮则赶紧伸过手来,堪堪将她扶住。
只见泥水与鲜血将她身上的白衣浸染,如今已看不出衣衫本来的颜色。她下颌处的血痕已然干涸,但仍可以从苍白的脸色看出她失血过多。
当初……她是为了和非梦一战,而今又是为了什么?
慕容遮望着少女苍白的容颜,见她双眸已缓缓地闭合,不由再度叹了口气,接着掏出随身携带的丝巾,缓缓地为她擦去额角的鲜血,轻声说:“你怎么……还是如此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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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剑客衣袍生风,蹲在地上低语:“你太大意了。”
同样的意思,用不同的词句说出来,加上说话者低沉喑哑的声音,在关怀之外,却更带着一股强烈的恨意。
非梦望着红衫染血的绝美歌姬,摘下斗笠,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陆水缘的脸庞,低沉的声音恍若呢喃:“你看……慕容遮没来找你,我说让你回来……你却非要留在玄门。”
他深深地凝视着那绝美绝媚的脸,回想着当初那幽潭般令人迷醉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