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瞧见大爷抱着一名姑娘……活生生的姑娘入府?!
府内的长工与丫环也冒出同样的惊叹,只敢偷偷张望,见大爷温柔地抱着女子,抱入他的居所:乾七居。
西山下的南府占地二十余亩,乃鄞州的百年大族。
南家经商致富,偏后代却嗜武成痴,与江湖人相交甚密。前任家主南句章自小习武,又喜结交江湖友人,曾与六人结义金兰。
南句章年岁渐大,退居西山下南府,其六名义兄妹也随其归隐。于南府内筑院为家,各家各姓,却亲如一家。
而冉阳之父便是南句章的义兄之一。
冉阳自少在南府内长大,其父排行第三,偏他比其他家兄弟子妹年长几岁,论资排辈,他为长,因此南府上下都称其为大爷,或冉爷。
他喜在江湖行走,甚少在家。他一归,便是南府的大事。尤其今年立春,他未与家人团聚,更是让众人翘首企盼。
虽只是个把时辰,已有几位兄弟前来乾七居,美其名曰,探望义兄,实质想会一会那被严肃义兄抱入乾七居的姑娘。
这当中怎能缺了爱用八卦下饭的南家嫡子南四呢!
他可是舍下的娇妻和儿子,特地跑来看着义兄不太悦目的嘴脸。他问:“大哥此番归家,又领着姑娘,想通了要娶妻?”
要知冉爷男女不侵,年届二十有六,绿草处处,花无一朵。
还有两名义兄弟在场,却不敢当面直言,现眼巴巴地等待着冉阳的回答。而冉阳向来滴水不侵,风去由风去,雨落由雨去,风雨不沾身。
他凌模两可地答:“为兄大龄,又相貌不扬,哪得这般容易呀!”
南四一听,恨得双手都发痒了。忆起自己的功夫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强行压下,免得一身淤青吓坏妻儿。
他家义兄虽不是俊美之相,但身材高壮,虽脸容粗犷,但气度沉稳,又武功高强,那些个江湖侠女都恨不得嫁之,只是某人不愿意。
现下还有脸说自己年纪大,模样不好。哼!
他,这是作。
“我家大哥要钱有钱,要武功有武功,谁敢嫌弃呀!”南四激动地说。
而冉阳黑眸一沉,暗自摇首:陆家从致就嫌弃他呀,难得他头一回有想娶妻的念头。唉……
回忆都是泪呀!
一路不眠不休照顾陆从致,风尘仆仆归家,他也累了。强行将义兄弟送走,转入卧室躺下休息。
等姑娘一醒,得去拜坊一墙之隔的六婶娘!
阳光是暖的,烘着一室的和暖。
陆从致黑睫一扬,感到热气源源不断,仿佛自己抱着一个大火炉。轻睁眼,一张粗犷的脸容就在眼前,连下巴那暗青色的胡渣也瞧得一清二楚。
从他怀内醒来已非头一回,她已很难假装惊讶了。
只是轻轻地移了移身子,却不小心牵动背后伤口,“哟!”她轻呼一声,咬牙忍痛,退出那俱温热的怀抱。
偏某人早就察觉她的举动,大手不动声息地搭上她的纤腰——
“冉爷既然醒了,又何必再装睡呢!”
从致不给他机会,纤腰上的那只大手只好恋恋不舍地退开。冉阳翻身起坐回道:“姑娘休要冤枉,我也是刚醒过来。”
说罢,下床给她倒一杯温水,免得她喉咙疼。
与寻常的客栈不同,此处装潢虽简单,床榻和家具都是上好的梨花木,一件值千金,如此贵气并不是一般人家所有。
还冤枉呢!
从致一挑眉,懒得与他计较,转而问:“这是哪里?”
“我的卧室。”
正垂首喝水的陆从致吓得喷出一口温水,湿了一床缎锦。
冉阳以袖替她拭去嘴角的水珠,笑问:“有这么惊讶吗?我不是一早和姑娘说过,要带姑娘回家。”
挥掉他亲昵的大手,从致恼问:“你家没有客房?”
“怎会没有呢!”
南府老主人好客,光是客舍便有三十余间。还不算各家自留的待客小楼,来一百名客人也能住下。
“那冉爷是故意让小女躺在你的卧室。”
“嘻嘻……”
从致水眸一瞪,将手中的瓷杯直直丢向他,砸他一脸。冉阳侧脸,轻松躲过,杯子着地,碎成几块。
两人起身梳洗一番,用过午膳。冉阳亲自替从致覆上面纱,说:“我带你去见六婶娘。盼姑娘看在病人份上,口上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