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飞尘下意识地张嘴就想反驳,话没出口却又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且不说这从古至今从未出过纰漏的‘地维大阵’会不会因为一个阵眼的短期缺失就出问题。你莫非觉得‘地维大阵’的问题是靠人多就能解决的?”重寒嘲讽地说,“若是此阵真有异动,让两家家主去一趟已是足够,其他再多的人去了也是枉送xing命,这会是你们那个‘一心护着族人的’大祭司做的事?”
“更何况‘苍夙’、‘眠霄’两族敌对日久,他哪来的胆子把族里的jīng英都派出去?”
凌飞尘只是不擅谋划,并非愚钝不堪,听重寒这么一点,顷刻间就明白了其中关窍,他狠狠地一拳打在树gān上,手背上立刻就有血珠渗了出来。
“你是说、你是说另外的三家也……这怎么可能……他们怎敢如此!”凌飞尘恍惚地喃喃。
“做都做了,有什么不敢的。”重寒似笑非笑地说。
说完这一句话,重寒拔步就走,没走两步就听到凌飞尘在他身后叫他。
“重寒,不管怎么说,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你……”凌飞尘艰涩地开口,带着侥幸般的期冀说,“你可有证据?”
“证据?”重寒的声音里含着隐隐的笑意,无端端让人心头一冷,他没有回头,只是站在原地摩挲着瞑瑕剑的墨玉剑柄,悠悠道,“这些事qíng,凌城主就不用cao心了。”
“你现在去往何处?”
“先回淇烨阁,顺便去见一个人。”定魂之阵受损,冷无心若还想要得偿所愿就必然会去找阿源取修为修复大阵。
“什么人?”凌飞尘追问。
“你不需要知道。”重寒没有为凌飞尘解释的意思,他目光垂落,眼底压着一抹深深的yīn霾。
她究竟……知道些什么?
☆、长夜漫
日夜兼程地赶回千丈孤峰,重寒带着凌飞尘走了条“天谴”的下属早就开辟好的道路,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进了淇烨阁。
悄无声息地潜到了三护法中素明影的住处却扑了个空,重寒心下已有些疑惑,特意绕到夜语初的住处查探了一下才去找玉鉴琼。
避过守卫潜入房中,重寒看到玉鉴琼坐在书案边,似是在沉吟着什么。发觉到他进来,玉鉴琼慌忙站起身,单膝下跪行礼。
“主——圣君大人。”话还没出口就见凌飞尘从门外走进房中,玉鉴琼忙改了称呼,表qíng不自觉地带出一丝戒备来。
“阁主怎么样?阁中近日可有什么事qíng?素明影和夜语初现在何处?”重寒对凌飞尘视若无睹,抬手示意玉鉴琼起来,问。
“阁主安好,眼下这个时辰应当已经歇下了。阁中并没有出什么事。二位护法日前领阁主之命去往东海琼天涯,归期未定。”见重寒没有避忌凌飞尘的意思,玉鉴琼虽然心中好奇却也没有多问,只是一板一眼地汇报道。说完这些,他迟疑了一下,上前一步在他耳边说:
“这次阁主有意点了明影与夜语初同去,属下怀疑她是否已经——”
“此事我心中有数,你不必多管。”重寒打断了他,吩咐道,“你去把他们的行踪查清楚,一日之内让天一汇报给我。”
“属下遵命。”玉鉴琼低头应是。
因为担心被淇烨阁的人发觉,重寒也不便在此多留,吩咐完下属后就往烬月楼去。
“大祭司怎么没有来过?”凌飞尘跟在他身后,见他始终不言,终于忍不住问。
“应该是被那个‘阿音’绊住了。”重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你要找的人是夜氏少主?”凌飞尘又问。
重寒也不接话,只小心地收敛气息在扶疏花木间的小道上走着。重寒久久不言让凌飞尘更加烦躁,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到底要去哪儿!”
“我去看她一眼。”重寒的脚步忽然停住了,他看着三丈外的那座小楼,眼底忽然泛起难以名状的温柔。
感受到楼中再熟悉不过的,血脉相连的气息,凌飞尘愣在当场,终于没有再说什么的,默默地跟着重寒向楼中走去。
夜晚的烬玥楼寂静得没有丁点儿人气儿,重寒穿过结界,不出意料地发现自己竟未受到任何阻隔,他轻轻叹了口气,无声地推开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