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说:“唉,当年王记还在的时候……”,旁边有个人接话:“王记在的时候,为了扛着王记。皮家也没有这么苛待过伙计们。啧啧,现在倒好!”
众人无话可说,只能一起叹气,感慨自己倒霉罢了。旁边皮家的掌柜却过来:“哎哎,你们不许偷懒,赶紧的把东西归置清楚。我告诉你们今天搞得好,说不定有赏钱。gān得不好,你们呐小心着吧。”
那副狗仗人势的德xing,看的伙计们暗地里都是“呸!什么东西。”可是话不敢明说,活还得gān。
一帮人又折腾了一身的汗,看着外头也聚集了不少人,这才把铺子的门板窗板都下了,等待着皮健的大驾到来。
少顷,只见东边过来了几辆马车。先是下来了几个仆人,还弄了个脚踏放在马车旁边,伙计们都已经规规矩矩的站在了铺子旁边,看着皮家的主人大郎皮健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皮健已经到了不惑之年,虽然一脸的酒色财气,不过看着倒还年轻,想来这些年养尊处优过的还不错。只是走了两步路,就有些气喘,旁边的跟班小厮赶紧凑上来让皮健半靠在自己身上。
好不容易坐到了椅子上,管家和掌柜都围了过来,不知说了些什么。就见掌柜走过来,招呼伙计敲锣。
几声清脆的锣声之后,铺子周围的人聚集的更多了。皮管家就站出来说道:“我们家主人过寿,今日亲自来布施救济、舍粥舍药,每个人都有。大家一会不要紧。”
然后下面不知道从哪来的一个闲汉喊着:“谢谢皮家郎君!”周围一帮人跟着大喊多谢皮郎君。
皮健白胖胖的脸上也挂起了矜持的微笑,正要站起来说两句场面话。没想到因为人太多,旁边的伙计就大喊道:“哎哎哎,大家都别挤啊,别挤。等着分派,人人都有的。”
生生把皮健那两句场面话噎了回去,他狠狠的看了说话的那个伙计一眼,心道等一会就告诉掌柜把人给辞了,这么不会看眼色!
管家见着了他那个眼神,马上就知道大郎这是不高兴了。他赶紧站出来,让伙计维持好现场,然后不要再张嘴说话啦。
这市场的闲人和真正等着救济的流民和贫民都在聚在这里,简直要把这条街给堵上。若是几年前,皮家还能叫人去知府衙门借几个衙役,换成了如今这位虞知府。啧啧,皮管家心道,自打这位知府来了,皮家行事就不方便多了,所以这次也没敢轻易的去惊动官府。
这边围观的人都涌了过来,铺子上的伙计忙着一个个的发东西。那边给流民的粥也熬好了。掌柜却在人群里看见了一个穿着皂色的女孩子往这边看,可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又不见了。
可能是眼花了吧,掌柜这样想着。那边的皮健已经坐的烦了,动了动身子,旁边的管家就凑了过来:“大郎?”
皮健低声道:“你去叫他们把车马准备好,再过一会咱们就走。”管家点头应是,马上就叫人去准备好了车马。
人群挤挤挨挨,那边粥棚里突然打翻了一碗粥,又弄得乱哄哄。皮健越发的觉得这地方不能呆了,他直接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刚绕过人群,马车近在眼前的时候,后面传来了清脆的女声:“皮健!”皮健猛地回头,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块砖头。霎时头破血流,事qíng发生的太快了,皮家人还没回过神,就见人群里窜出一个女孩子,冲了过来。
这女孩子照着他家大郎的头就拍了下去,连拍了几下,血溅三尺。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皮健已经倒在了地上不动弹了。那个女孩子还拽着皮健的衣服、拿着砖块,就那么站着。
皮管家已经傻眼了,这是、这是怎么回事!青天白日啊,他家大郎就让人给打成了这样!
他的手在发抖,指着那女孩子:“你、你,你们快去把人制服,看看大郎怎么样了啊!快去!”
家丁刚要过来,就听那个女孩子大声道:“你们敢过来,我就砸烂皮健的脑袋!”
这会商铺周围聚集的人也都在往这边看,甚至人群已经纷纷过来看看动静。皮家家丁不敢妄动,皮管家看着那女孩子简直跟个亡命徒似的,也不敢qiáng叫人过去,生怕她真的下杀手。
双方僵持住了,而周围已经有围观的人。就听人群里有人大叫道:“这里杀人啦!快报官呐!”
这一嗓子将那边铺子的伙计、闲汉和等着救济的人都招了来。那女孩子看见人越来越多,一手还握着滴血的青砖,另一只手还虚按着皮健,只听她声音极大的说道:“诸位,请你们尽可报官。小女今日不是为了逃跑才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