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梁儿与赵政平躺在榻上,齐齐失了眠。
身侧,赵政的声音幽幽响起。
“明日尉缭便要率领礼队出使赵国,寡人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定要去随行入赵吗?”
“是。”
梁儿轻轻一语,表面答的gān脆,内心却纠结难捱。
她的直言令赵政胸中万分憋闷,他忽然撑起半身在梁儿身边,沉眸凝望她的眼。
“你一早便知道寡人对你的心意,寡人宠你护你,还承诺除非你自己愿意,否则绝不再qiáng求于你,你还要寡人为你做到何种程度?难道你宁可去陪那迷恋美色的赵王,也不愿留在寡人身边?”
梁儿心中一痛,不知事到如今,赵政为何又要说起这些。
“大王应是已经懂了的,奴婢此去赵国为的是大秦的天下,与大王对奴婢的心意并无关联。”
赵政嗤笑,眼中浮出哀色。
“呵,好一个为了大秦,如此心系天下的女子寡人又能耐你何?……赵国,你去便是了,但寡人不想再等了,就算放你走,寡人也要将自己刻在你的心里……”
梁儿一惊,可转瞬赵政已俯身压在了她的身上,疯狂的亲吻如雨般落下,不顾一切侵略着她的唇,她的脸,她的颈……
她用力想要将他推开,却反被他按住了手腕,那qiáng大的力量不容得她丝毫反抗。
“不要……大王是想奴婢死在赵国吗?”
她努力挣扎,音带哭腔。
赵政顿住,骤然停下。
梁儿双眼微红,泪水被qiáng忍在那对美眸之中,其间透出的微弱光华亦是无形间紧紧揪住了赵政的心。
“你……这是何意?”
“细作之事,奴婢从未做过,自不擅长。此次入赵,务必要时时注意、处处当心,否则被人看出究竟,便必是一死。奴婢无亲无故,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在赵宫尚且不易被过去所牵绊,行事也可果决些,如此便难有破绽。但若今夜与大王……”
梁儿一顿,睫毛轻轻颤了颤。
“奴婢怕是心中再难放下……若在赵国还对大王时有思念,便是再努力伪装,想必也会被有心人抓到把柄……”
见她qiáng忍泪水的模样,赵政心疼得难以复加,只得一声叹息,展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柔声安抚。
“好了……寡人明白了……”
赵政垂首,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深深凝望那双波光dàng漾的水眸。
“……但是你要跟寡人保证,快些回来,回来后……要安心做寡人的女人,不许再离开寡人半步。”
梁儿默默点头。
若能安然过得赵国这一关,从此后宫也好,美人也罢,她便不再顾虑其他,只图能与赵政相守,哪怕只有片刻……
梁儿这般想着,脸已烧得通红,垂着眼不敢看他,直到他极富磁xing的声音再度在她耳边响起。
“你在宫中多年,这其中的尔虞我诈、危机四伏你都是知道的。在咸阳宫尚有寡人时时护你,虽无xing命之忧,却也还是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受了不少委屈……往后在赵国邯郸宫再无人护你,你自己定要万分当心。若是遇到危险之事,量力而行,切不可qiáng求。千万记住,保命要紧,不要像你我初遇时那般,胡乱逞qiáng。我秦国一统天下是顺应天意,灭赵亦是迟早的事。那个李牧,你解决不了,也定有人能解决得了。时刻记得,于寡人而言,你安全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赵政这番话,句句出自肺腑,字字发自真心。
梁儿心动莫名。
有谁会相信,这样恳切的表白竟当真是出那冷血冷面的秦王政之口?
泪,终于不受控制的簌簌落下。
此生能得赵政如此真qíng,哪怕只是一瞬,她也觉足矣了。
赵政抬手,修长的手指轻柔的将她面上的泪水拭去。
“还有……”
赵政低头,将自己的额抵在梁儿的额上,两人的鼻尖轻轻摩挲,他略做迟疑,却还是沙哑着开口:
“……答应寡人,不要……不要对他动qíng……”
梁儿一滞,心叹赵政本是何等jīng明之人,此刻怎得竟也似是个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