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见了父王那般待她,他便已经知道,那个地方,他靠不近;那个女子,他碰不得。
他轻叹一口气,转身打算离开,却忽然见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还立有一人。
那人二十几岁的年纪,相貌堂堂,正满面忧色的痴望着那梧木亭中的女子。
此人他是见过的,并且不止一次。
那人似乎也正yù要走,转身间竟刚好与对面的扶苏对上。
“你是中车府令兼职符玺令?”
扶苏眼神定定的看向他,淡声问道。
那人似乎也未想到会在此处被人看到,面上一抹不自然的神色转瞬即逝。
他上前一步,躬身施礼。
“赵高拜见公子。”
扶苏眼眸微垂,受了他这一礼,继续道:
“既然大人身负重责,为何没有紧随父王,却在此处流连?”
赵高心中一凛。
“回公子,大王此刻正在水月宫陪伴胡美人,故而……”
扶苏负手,语气淡如白水,丝毫不似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
“大人身为符玺令,手握虎符和玉玺;又为中车府令,负责父王的出行事宜。那么无论父王身在何处,本公子都劝大人最好能候其左右,以备父王随时召见,这才是大人职责所在。”
赵高深深一揖,恭敬道:
“公子说的是,赵高这便去了。”
扶苏目不转睛的望着赵高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他不想再见到除父王以外的人对那个女子有痴妄之心。
“梁儿,你的手怎么了?”
晚膳后,赵政刚回到昭阳殿,只一眼,就发现了梁儿手上的伤口。
“无事,今日抚琴时不小心弄的。”
梁儿轻扯唇角,想要微笑一下,让赵政无需担心。
哪知赵政面上急切更显。
“抚琴?在梧木亭?”
梁儿点了点头。
赵政一叹,嗔怪道:
“天气这么冷,你怎么还跑去外面抚琴?怎得这般不会照顾自己?”
梁儿讪讪的低下头,赵政又转而吩咐内侍:
“让莫然速速过来!”
梁儿一听,立即抬眸道:
“大王,只是划破手指而已,不必劳烦太医令……”
“梁儿。”
赵政将她的话打断,双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
那双原本锐利的凤眸之中,此刻已经柔和似水。
“你是寡人的女人,你身上的每一个部分都是寡人的……寡人心疼……”
只这一句话,梁儿的心便开始毫无规律的乱撞个不停。
她雪白的面上瞬间浮起两团红晕,竟是粉嫩得可爱。
此时守在殿内的几个宫人更是被莫名塞了一把狗粮,噎得低着头,半天缓不过来。
不多时,太医令莫然收到急召,满头是汗的赶来,却只是医治了一个侍婢手上小小的划伤。
他心中再次各种腹诽,面上还要维持恭敬,也算是委屈。
因得赵政反应qiáng烈,满面严肃的盯着莫然,要他一定要用心医治,故而梁儿的食指最终被包成了一个夸张的小粽子,真心令她无奈,但心里却是有如chūn花盛开,烂漫非常。
这时而纠结,又时而幸福的日子一晃就过了几个月。
四月,李斯送来了他亲手画的原韩国新郑宫图纸。
赵政已经决定,今后每灭一国,就会在咸阳北面仿建一座该国的宫殿,以示纪念。
梁儿呵呵一笑,没想到赵政竟然也有收集癖呢。
于此同时,秦国终于大举兴兵,yù要攻灭赵国。
秦军兵分两路。
北路由大将军王翦亲率主力从上党出发,直下进攻赵国井陉。
南路是将军杨端和为副将,率领河内兵卒直攻赵都。
王翦与杨瑞和麾下秦军共有四十万之多,如此兵力,一旦合围邯郸,赵国必危。
赵王迁任命武安君李牧为大将军,北上拦截王翦大军;又令司马尚为副将,阻挡南路的杨瑞和,倾全国之兵力抵抗入侵的秦军。
战国史上著名的两大名将王翦与李牧,终于在这场灭国之战上正式jiāo锋。
但从客观来讲,他二人的此次对战是不公平的。
只因早前几年,赵政便频繁挑起战役,以各种手段蚕食李牧的兵力,加之之前赵国的饥荒,各种天灾人祸,令李牧的赵军主力早已元气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