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闭了眼,想要在脑中将那些污秽一并除去,只留下那片洁白的美好,却如何也无法如愿。
往后的许多年,赵政每每见到赵国尊为上的绛红色,都觉得像极了那日梁儿身上的血迹和赵兵留在梁儿脸上印记的颜色,那份压抑多年的耻rǔ愤恨便油然而生,斩之不断,挥之不去。
赵政脱下自己的中衣和外衫,一并裹在梁儿身上。
他的个子虽比梁儿矮了许多,好在古时的衣服都是十分宽大的。这两件衣衫,足矣遮盖梁儿的满身伤痕。
梁儿一直没有说话。
赵政小心的将手缓缓抚上她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赵政心头一颤。
他十分后悔当初第一次看到蹲在湖边的梁儿时,为什么犹豫着没有伸手去触碰她白玉般的脸,以至于他第一次抚摸她的面庞竟是如今这般惨况。
他多希望那份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回忆都能是最最美好的……
赵政轻轻环抱住梁儿,轻抚着将她的头靠在自己小小的肩上。
一时间,竟有清泪同时在两人面上划落。
两个经历不同,却同样习惯隐忍的人,在身体接触的瞬间同时决堤。
对于今天发生的事,赵政和梁儿都不想再提。
回到家的时候,两人偷偷换好了衣服,也洗去了脏污。
为了不让赵姬疑心,梁儿终于开口说话,只是说的不多。赵姬只当她身体不舒服,让她早早睡了。
这一夜,赵政整晚都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房梁的方向,一动未动。
梁儿被赵兵欺rǔ的场景不断在他眼前重现。
他亲手为她挑选的白色衣裙被那些人残bào的撕成碎片,他那般珍惜不忍碰触的她的脸颊被那些人用力拧扯,就连她那么白皙柔弱的身子也被那些人毫无怜惜的糟蹋……
而那时的他,却如折了翅膀的小鸟般被绑在一旁的柱子上,眼睁睁的看着她陷入绝望。
不久前他才刚刚决定要好好守护她,然而只是几个赵兵而已,便已让他这般挫败无力。
他恨自己为何还是这般弱小,连自己在乎的人都无法保护。
当时他那般用力的嘶喊,那么大的动静,总会有人路过听见的,然而那些人却都恍若未闻,无人来帮助他们。
他恨赵人,恨六国人。
望着棚顶的眸陡然凛利。
若当真有机会回到秦国,他必要手握王权,灭尽六国,以报他和梁儿今日之rǔ。
“梁儿,你说的时机究竟何时会到?”
赵政双手紧攥被角,微微颤抖。
忽的窗外金光大盛,笔直的房梁清晰入眼。
纵使幽黑凄凉的夜再难熬,天,终还是亮了。
☆、第十七章 赵政归秦
? 梁儿一如往常做饭gān活,只是很少说话。
赵政只有这一天没有跟梁儿一起出去挑水,抱膝坐在梁儿的房间怎么也不肯出来。
“政儿,你这是怎么了?快让母亲看看,是不是病了?”
赵姬温柔似水的面上掩不住的关切。
“母亲,政儿无事,只想一个人待一会……”
赵政语气淡然。
赵姬叹气,略有焦急。
“你这样母亲怎能不担心?若有心事可说于母亲听啊。”
可是莫说这次的事不能说,就是从前,母亲又何尝有一次能读懂他的心?能懂他的,在这世上只有一人,可他却让她受了这么重的伤,他如何能原谅自己……
正当赵姬对赵政无计可施之际,院门突然大开,有三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径直走了进来。
赵姬见状本能的惊吓后退。
赵政亦回神走出房间护在母亲身前。
三人快步走至赵政和赵姬面前,陡然跪拜于地。
其中领头的一人恭敬开口:
“见过公子、夫人,我等乃是秦相吕不韦所派,前来接夫人与公子归秦的。”
赵政与赵姬相视一眼,未扶三人起身。
那人见状又道:
“相邦大人说过,若夫人有所怀疑,便让下官呈上此物。”
言毕,从袖囊中取出一块玉牌jiāo于赵姬。
赵姬素手接过玉牌仔细查看,见果真是当年旧物,便立刻缓了脸色,欣喜的将三人从地上扶起。
“当真是要接我们母子回去了?”
“是,我们争取到的时间不多,虽然赵王暂时同意公子和夫人归秦,但难保不会随时反悔,请二位即刻随下官离开,其余诸多细节容下官在路上再讲给公子和夫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