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是上天赐给她这样完美的一个孩子;
可如今,却又如此残忍的将他收回……
命运怎可以这样折磨人?……
“陛下。”
正殿之中,赵高肃然而立。
赵政负手走至他的面前,沉声问道:
“艾儿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又为何会在场?”
“臣今日无事便到上山随意走走,在林中远远望见公子艾独自一人向一处高坡边缘走去,不小心被地上的藤条绊倒,跌了下去。”
“只有他一人?”
赵政凤眸微眯,睨看向赵高。
赵高颔首。
“是,臣并未看见旁人。”
“他去那危险的坡崖作何?”
赵政的眼始终紧盯着赵高的脸。
赵高并未慌张,依旧答得有条有理。
“许是……那有一棵古树,树下有一个很大的树dòng,公子觉得好玩,才会想要过去看看。”
赵政隐约觉得事有蹊跷,却也挑不出哪有问题。
他转过身去,侧头道:
“赵高,你应当知晓,艾儿于梁儿而言有多重要,我不希望你对此事有半句隐瞒。”
赵高忙敛头躬身。
“臣不敢,臣方才所言,绝无虚假。”
片刻,赵政略做思忖,道:
“看在彼时在兰池石dòng,你那一袋木樨的份上,此番,朕信你。你下去吧。”
他垂眸。
在他那般高压之下,赵高对梁儿的木樨之意都始终未减,仅凭此一点,他就应当不会做出对不起梁儿的事。
赵高未料到赵政竟会又突然提起木樨,他的一颗心高高提起,险些乱了方寸,好在二人对话已毕,他便连忙躬身,应“诺”离开。
艾儿的灵堂前。
“公子,陛下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胡亥被侍卫拦在门外,急道:
“我进去看一眼就出来,也不行吗?”
侍卫一脸正气。
“公子,对不住,您请回吧。”
“我……”
胡亥刚要再说,就见侍卫向他后方低头道:
“陛下。”
胡亥忙回头看去,果然见赵政向这边走来。
“父皇。”
他恭敬施礼。
赵政垂眸。
“你在此作何?”
“我想最后再看看艾儿……”
胡亥知道梁儿在里面,他相见她,但他却不能如此说,只能谎称是想看艾儿。
“不必了,没照顾好他,你没资格再见他了。”
赵政面色幽冷,正yù进门,忽见胡亥噗通跪下、大声道:
“父皇!儿臣想要认梁儿做母亲!”
“什么?”
赵政凝眉看他。
只见胡亥满面自责,神qíng恳切,仰面道:
“如若今日儿臣能一直陪着艾儿,他也便不会独自一人去那深山之中……儿臣自知此番过错重大,又曾与艾儿兄弟qíng深……故而儿臣想要赎罪,认梁儿为母,替艾儿尽孝。”
赵政面无起伏,神色漠然:
“你可知与其他公子相比,你身份特殊?”
胡亥一滞。
“父皇指的是……襄戎?”
赵政冷眼俯视于他,淡言道:
“你有襄戎血统,那些襄戎子民又怎会允许你自降身份,认一个侍婢为母?你是想坑害梁儿的xing命,还是想坑害大秦的安定?”
胡亥将头低下。
赵政瞥了他一眼。
“你退下吧,此事无需再提。”
胡亥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紧紧咬牙,抬头又道:
“父皇在私底下不是也与梁儿你我相称吗?”
“何意?”
赵政再次转头看他。
他鼓起勇气直言:
“侍婢直呼皇帝之名,此事也非世人所能容。既然表面不可行,那就私下如此便好。同理,亥儿也可只在私下唤梁儿母亲,有旁人在时,就还以主仆相称……”
赵政未语。
胡亥见他似有犹豫,立即又补道:
“父皇!请您允了儿臣吧!梁儿本就对儿臣有过救命之恩,儿臣定当将她视为亲母,悉心护她。艾儿夭折,梁儿一定难过非常。若儿臣可以以儿子的身份陪在她身边,定会助她早日脱离丧子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