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艾儿尽孝……”
梁儿的心一颤,垂了眼蹙眉道:
“此事万万不可……公子的身份……”
“无妨。”
赵政将她打断,眼里揉满了关爱:
“只要你有意认他,让他私下里称你母亲便好。何况……艾儿不在了,我也想能再有个孩子陪你。”
梁儿看向赵政,这几日来,他几乎寸步不离的陪伴在她身边。
赵政本就忙于国事,她不想再令他担心、拖累于他了。
“好……”
梁儿轻轻点头。
胡亥立即喜形于色。
“母亲!……太好了!多谢母亲!……”
他不禁上前将梁儿抱住,眼中隐有泪水晕出。
梁儿也任他这般抱着。
她知道胡亥自小就想做她的儿子,这么多年过去了,终是能得偿所愿……
史书说他会毁了大秦,其实如今看来,他不过也就是个可怜的孩子罢了……
不觉间,梁儿也抬起了手臂,轻缓的抚住了胡亥因激动而微颤的肩背。
赵政蹙起了眉头。
胡亥已经十五岁,而梁儿看上去也还是少女的模样,两人此时抱在一起,哪有半分母子的感觉?倒更像是……
他心里越发吃味,一把将梁儿夺过,拉入了自己怀中,yīn沉道:
“好了,亥儿,你若无其他的事便先退下吧。你母亲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胡亥微怔,不明白父皇方才还慈眉善目,为何突然就黑了脸色,却也实在不敢违抗,只得呆呆应“诺”退去。
眼下,全天下的人都对“皇帝求仙,自仙人处寻得仙书”一说深信不疑,为了不令自己的家园在未来遭受北方蛮夷的凌rǔ和摧残,百姓们对此次秦之征战多承赞成的态度。
蒙恬和杨翁子也已顺利的率领大军三十万前往北方戍边。
此次巡游的目的已经达到,便要准备返回咸阳了。
只是当初来的时候,一路上还有艾儿在反复的闹腾,回去时,却莫名安静得有些怕人了……
渡过huáng河之时,赵政掀起布帘向外望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政?……”
梁儿唤他。
他的眸光悠远,微叹道:
“原本这整条河都该是我大秦的领地,可而今只剩下游还归秦所有,上游却已是匈奴的领土了。”
梁儿将手边的文书叠放整齐,端正坐好,淡淡劝着:
“放心,蒙将军和杨将军已经赶赴边境,这上游,他们占不久了。”
赵政将帘布放下,凝眉道:
“怕是不会那么简单。”
梁儿望向他。
他继续道:
“匈奴是游牧部落,随水糙四处迁徙,居无定所,往来如风。他们以游牧和涉猎为生,个个能骑善she。如果仓促出击,匈奴骑兵就会避开锋芒,绕到别处猛攻,甚至还可能偷袭我大军后方。而秦劳师远征,寻求决战而不得,旷日持久将无法承受。”
他又是一叹:
“也正因匈奴如此难敌,这百年来,北方的秦、赵、燕三国才会陆续在边界上修筑长城,以此抵御匈奴人的侵犯。却仍是无法一劳永逸,真正将匈奴击溃,保边疆长久安稳。”
梁儿缓缓垂了眼眸。
北方糙原生存条件恶劣,远比不上中原繁花似锦、物产丰富。
自战国开始,这些匈奴人便屡次南下掠夺燕、赵、秦的边境地区。
为了抵御匈奴的侵扰,三个国家才纷纷在边界筑起长城,以绵亘的城墙来抵御善骑she、却不善攻城的游牧民族。
“长城……”
她轻声念着。
赵政点头。
“嗯。位于临洮的旧秦长城正是在一百多年前昭襄王所筑。而从秦长城向东北,经过大片未设防的huáng土沟壑,就是当初赵和燕曾经营了几百年的长城。可现如今,这两条长城早已在秦灭燕赵、匈奴趁乱南下之时被攻得时断时续、破败不堪,再难御敌。”
梁儿的两条秀眉似蹙非蹙,淡淡道:
“若失了长城这道屏障,就等于是大开了防线。匈奴那些散落的骑兵可从任意方向攻来,而秦以大规模有秩序的步兵为主,移动速度远慢于匈奴的轻骑兵。如此,纵使秦坐拥三十万qiáng兵,此战,也没有丝毫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