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亦是微笑回道:
“姑娘总是这般客气。陛下待姑娘如何,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宫人们为姑娘花些心思自然也是应当的。”
这句话说的极是中肯。
宫中便是如此,只要那个最尊贵的人把你捧得高高的,下面的人便也都会将你当块宝,好生供着。
梁儿敛唇告辞,提着这崭新的食盒独自一人朝膳房走去。
半个时辰后,她已将制好的大块糕点自锅中取出,用刀切成了便于入口的小块,每一块上又分别用小小的花片装点。
如此这般,就算不吃,只是看着,也会让人心qíng舒朗的。
梁儿淡淡笑开,素手将糕点一块一块摆入食盒,却在中途突然感觉指背被什么东西刺得一疼。
她猛的将手缩回,发现那刺伤之处已流出了少许血来。
她眉间轻凝,轻咬唇边,俯身查看时,果然见食盒的内壁上有一根不甚明显的木刺。
梁儿微叹,暗道自己太不小心,这食盒是崭新的,她竟都没仔细查看一下内壁是否打磨平滑便直接用了。
现在,就只希望这小小的刺伤不要让赵政发现了去,不然又该让他牢骚了。
想到赵政曾因她伤了一根指头,就夸张得急召了夏无且来将那手指包成了粽子,口中还说着那些令人心苏的话语,梁儿的面上便不知不觉溢出了甜意,又瞬间腻满了心头。
她轻抚着伤处,想入非非。
……或许,一会被赵政发现了伤口,能得以甜腻一番,也是不错的……
梁儿脸蛋粉红,迅速换用了旧的食盒。
此刻,她只想快步去往赵政的身边。
人们总说她是妖女,可在她看来,赵政才更像是妖孽所化,不然怎么总是令她这般思慕?
眼下,仅离了他的身边半个多时辰,她便已经开始想念他了。
梁儿面含笑意提着食盒走在回昭阳殿的路上,却不知怎的,越来越觉得心焦。
她以为许是自己太过想见赵政,便又加快了步子。
可渐渐的,她又开始胸闷,闷到仿佛被人抽走了空气一般,几乎难以呼吸。
到了殿门口时,守门的内侍刚要为她开门,抬眼间,就见她面色、唇色皆是惨白,额上挂满了冷汗。
内侍大惊:
“梁儿姑娘,你这是……梁儿姑娘!”
梁儿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好在内侍及时将她扶住,才不至倒地,可她手中的食盒和糕点却是噼噼啪啪的散落了一地。
赵政听到的声音,立即放下手中竹简,疾步奔至门口推门而出。
当看到面无血色倒在内侍身上的梁儿时,他蓦然心惊,一边令道“速传夏无且”,一边将她抱起极速向寝殿而去。
榻前,夏无且带着两名太医开始忙碌了起来。
“她这是怎么了?”
赵政焦急询问。
夏无且恭敬一礼,道:
“陛下,梁儿姑娘是中了毒。现下臣等正施针将她体内的毒xing控制住,三日之内,可保xing命无忧……”
还未及他说完,赵政便双目圆瞠,一把抓过他的肩膀急问道:
“中毒?三日无忧?那三日之后呢?”
夏无且也是一惊,他见过陛下为梁儿姑娘乱了方寸的模样,却从未见陛下在臣子面前这般有失威仪过。
“陛下莫急,且听臣说完……”
赵政回神,意识到自己失态,便放下手臂继续听他说。
“梁儿姑娘所中之毒xing烈难解,臣需要几日潜心配置解药。还望陛下勿要心急,臣可以xing命相保,三日之后,必会拿出解毒之法,令梁儿姑娘康复如初。”
夏无且不是信口开河之人,见他这般信誓旦旦,赵政便放下些许心来,平了平气息道:
“她每日入口之物都与朕等同,毒又从何来?”
“此毒并非是从口入。”
夏无且轻轻将梁儿的右手无名指托起。
“陛下请看。”
赵政倾身上前,便见到了那指背上小小的血点。
“是刺伤……”
他凝眉自语,片刻,转身对内侍道:
“传召廷尉蒙毅速速前来觐见。”
“诺。”
内侍刚要出门,就听赵政又道: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