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区区上百条人命在他眼里已不算什么。
可芷蘅的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
入了城,再没了边漠的风沙。
暖风徐徐,接近夜晚,并没有边漠的寒。
南越国现已是南越城了。
因着战火连绵,入夜,城中便一片死寂。
李昭南暂住在南越国昔日梁王府内,如今的梁王府早已褪去了繁华,有的只是冷寂与肃静。
芷蘅随在李昭南身后,走进厅堂,一个女子忽的朝她奔过来,激动得流泪:“公主……”
是云儿!
芷蘅亦欢喜道:“云儿,怎么是你?”
“是奕王派人潜进无尘宫将我带到了这里,说是可以见到公主。”云儿亦是单纯的孩子,好在果真是李昭南派去之人,若不是该如何是好?
芷蘅看向李昭南,他背身站在厅堂**,只有一名贴身侍卫随着进来。
李昭南朝他挥挥手:“你下去吧,兄弟们连日来辛苦了,去领些银钱与大家分一分。”
那人应了,低身而去。
芷蘅拉着云儿的手,感激说:“谢谢你。”
李昭南依旧背对着她,沉默不语。
芷蘅心中忽然揪紧,今日,她刚刚目睹了这个铁血男人的冷酷无qíng,此时他如此这样的背影,着实令人心中发颤。
云儿亦感到异样看着芷蘅:“公主……”
芷蘅示意她不要开口,凝眉望着李昭南的背影。
许久,李昭南方道:“九公主别来无恙吗?”
如此生疏淡漠近乎无qíng的一句中,似乎还有深意。
寸寸凌迟
芷蘅一怔,他似乎隐含了怒气。
心下一思,自也没错,他们之间,不过是一夜露水qíng缘,其实并算不上熟悉。
直到今日的战场,她依偎在他的怀中,才有怦然而动的感觉。
芷蘅道:“还好,奕王您……”
“不好。”李昭南不待她问出口,便打断了她,他回过身,杀气腾腾的双眼直令云儿身子一抖。
芷蘅握紧她的手,犹自镇静。
李昭南看着她,看着她素衣淡淡、墨发如丝,虽褪尽了华艳衣装,依旧如此风华绝代。
他上前攥了她的手,凝眉道:“真好个足够妖媚的女人,难怪本王阅人无数,仍旧逃不过你的美色。”
他说着,手上一紧,芷蘅吃痛,一声轻吟,她抬眸望他,不解他缘何满眼怒气重重,云儿脸色煞白,看着李昭南几乎扭断芷蘅的纤手,连忙道:“奕王,奕王您快放开公主……”
芷蘅骨节yù裂,却并不开口求他,她只是看着他,虽然不解,可亦持着几分尊严。
李昭南明显话里有话,并非如此简单。
“李昭南,你究竟什么意思?”芷蘅不再叫他奕王,而直呼其名,李昭南眉目森森,忽的甩开她的手,芷蘅身子便犹如轻飘的落叶,跌在地板上。
云儿连忙上前:“公主……”
芷蘅更为疑惑,他浴血救她,不惜杀死上百条人命,可如今,他竟又是这样一幅脸孔,难怪素月曾说,李昭南可并非如此简单的男人,不可凭借他的行为而推断他的心思。
他低眼俯视着她,面如冷铁,云儿扬眸不满道:“奕王,您这是做什么?您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公主,公主的身上怀着您的骨ròu,您知不知道?”
李昭南瞪她一眼,面色并无异样,亦无惊讶,显然他是知道的,是的,芷蘅也曾听刘裕向父皇说,会将此事陈明在和亲文书中,那么李昭南又岂有不知之理?
可他如今的样子,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芷蘅甚至忘记了起身,只是盯着他冷漠的双眼,李昭南冷冷一哼:“哼,孩子?像此等人尽可夫的女人,谁知道她腹中怀的是谁的孽种!”
一语几乎震碎芷蘅心脉。
李昭南一字一句,都宛如刮骨钢刀,一寸寸凌迟着她的心。
冷酷绝qíng
“你……你说什么?”芷蘅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眼中热泪涌动,她一心想要依靠他,一心想要离开北冥随他过不同的生活,可如今他的脸有如鬼煞,狰狞的看着她,似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一般。
李昭南沉冷的声音微微嘶哑,芷蘅却听得清晰:“昨晚,是谁在霍乘风的怀中舍不得离开?是谁今天掉着眼泪为霍乘风求qíng?哼,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