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明玫感慨非常。古人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卢老爷子,大概就是知道自己怀揣的多,麻烦才上身,所以gān脆脱壳求活了吧。
而留给卢佩仪的那一份,到官府立了文书的嫁妆银子,不多不少,整整白银六十万两。六十万两啊啊啊,是想气死多少待嫁女呀?别人明玫不知道,自家大姐的嫁妆预算是六千两啊六千两,从三品实权京官家的长女啊长女。为毛会有人瞧不起商贾呢?好吧,就算瞧不起商贾,有人瞧不起银子么?
有这样的嫁妆银子傍身,是你想低调便能低调的么?你掩耳藏铃吧就。
所以卢佩仪虽多年几乎不在京城露面,到底还是没避过风头去,仍然有不少人知晓她的往事身家,以致招来了白眼láng。——这世上有多少人为财死啊,这么个晃人眼的富婆,招来只láng有何奇怪的呢,若不是她近期才露这么三五面,只怕引来的láng群更壮观呢。
“树大招风,财多招眼,”卢佩仪咬牙道:“妹妹既能知道,那无赖自然也能知道。我还以为事隔多年,记得此事之人已甚少,我也早已长大不再是当初的小姑娘模样。要知道,连韩家妇幼亲眷回京时候较晚,都所知不多呢。那无赖也只说对我一见倾心......也是我迷了心窍,竟不曾多想一步。想来那无赖是早有预谋。”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嘲一笑:“可叹我还以为是自己长相能入人眼才引来的祸端呢,幸亏妹妹点醒。”
明玫扑哧笑出声来:“姐姐原就是花容月貌的,叫人着迷呢。我第一次见姐姐,不就被姐姐迷上了么?所以妹妹大胆猜测那人不只图财,定也图貌。美人巨富,人财两得的事儿谁不想呀。”
关于那贾谨,据唐玉琦说,此人也是读书人,读书倒也算踏实,为人一向老实谨慎,生活朴素,各方面作风并无不良风评。如此很正常的一个人,却行出出人意料之事,这才让人费解。
明玫便想起贾家早已分家的事儿来。大族世家多有此种qíng况:早已分出去的旁支同族依傍着本家的名头,能在外行事方便些,能里外揩点油,能装装面子都不假,但日常人qíng往来生活作派大概也得硬挺着赶着人家的气派走,入息少派头大,生活过得捉襟见肘并不奇怪。所谓朴素,是囊中羞涩的一种表现形式吧?那贾谨大概是真想娶卢佩仪回家呢——话说这样的巨富美人,谁不想娶回家去?
可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呀亲,邪门歪道坏人姻缘是可能被切小JJ的哟。
“人财两得?那无赖凭什么想这好事儿?凭什么天上给他掉ròu。”卢佩仪气愤道。人不是他的人,财不是他的财,凭什么眼馋。看似她银子来得容易,哪一分不是她祖父当年辛辛苦苦赚得的。她祖父为此早早疲累过度常抱病在身,如今还缠绵病榻。她姓卢的不心甘qíng愿,想白得她的银子,美死去吧。
“那姐姐可有什么打算?”
卢佩仪闻言心中一喜,她既肯这么问便是肯参与了吧。祖父说过,与有智者斗狡乃下下策,唯诚可动人心。自己之前觉得这小女子不过懵懂,才会想要不动声色地把她和贾家对立起来,谁知人家左推右挡,竟是片叶不沾身啊。
想着,脸上便露出些赫色来,对明玫苦笑道:“原想借你贺家之势,才起心思把妹妹绕进来的,想着有贺指挥使的名头在,那贾无赖应是不敢再乱来的。还以为自己聪明不露痕迹,不想竟是早早被妹妹识穿了,姐姐真是无颜以对。”
贺指挥使镇着整个京城呢,是那么好请动去给谁家镇宅儿的么?
明玫也苦笑道:“姐姐不用介怀,也是妹妹正好遇上了。不过姐姐既找上我,我便也实话实说吧。我跟姐姐比,景况也好不到哪儿去。贺家女儿众多,妹妹只是个小庶女而已......上次郑府宴上,那贾金兰说妹妹的话虽是难听,其实说的也是实qíng,但她更捏造rǔ及了我唯一嫡姐的姻缘人品......这样的事儿我家太太老爷都能忍下不理,我更是人微言轻......姐姐还是另外想法才是。”
卢佩仪才生出的一点希望又被灭了,不由有些沮丧,但还是点头道:“我如今玉佩被他拿走,有物证在手,只怕我更有口难辩,那无赖只怕更嚣张了。我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走了,多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罢了。便到走途无路,也无非挣个渔死网破罢了。”
卢佩仪这方面倒真是让人佩服。身陷困境,也哭也怨也伤心,甚至使手段动yīn招,但总归是在力争,不轻言放弃,不寻死觅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