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ūn桃,把菜去洗了。”小姑娘装着很忙碌的样子一边摆弄着手里的软泥,一便指着石板上的一把杂糙对遗玉说道。
遗玉暗自叹了一口气,伸手抓起那把野糙问道:“去哪里洗?”
“瓜娃儿!脑壳乔的唉!你和面罢。”小姑娘把手里的泥土放在石板上,装作生气的样子训斥了遗玉两句,然后伸手夺过她手里的野糙转身进了屋子。
她看着那团越看越像便便的东西,正在犹豫着是否要下手去捏两下意思意思,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了牛大婶的闷着嗓子的斥骂声。
没多大会儿功夫,刚才还老气横秋的小姑娘就拖着两管鼻涕泪奔了出来,坐在她身边呜咽着,时不时还打上个响嗝儿。
她见对方可怜兮兮的样子,顿了顿,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方gān净的小手巾靠近那张沾满泥巴并且分不清鼻涕和眼泪的小花脸,一边轻轻擦拭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chūn桃姐,咱们两个还耍不?”
“呜呜...”
“chūn桃姐,你别哭了呀,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呜呜...你、你会唱歌?”
“嗯。”遗玉见小姑娘虽然小鼻子还是一抽一抽的,但总算不再掉眼泪只是微微抽着小鼻子,于是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个孩子还算是好哄的。
她最怕看到小孩子哭了,不知道为什么一遇到这样的场景就觉得心里酸酸的,很容易就想起曾经那个在孤儿院的角落里一个人哭泣的自己,那个时候却根本就没有人有空去安慰她。
“你唱罢,我、我不哭了。”
遗玉点点头,给她轻轻哼了一首卢氏晚上哄她睡觉时唱的关中童谣,chūn桃小姑娘听完以后不但不再哭了,反而兴奋地缠着她教了自己,等对方终于能把这首歌歪七扭八又五音不全地唱上一遍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稍后她在牛大婶家吃了晚饭总算能回家去了。
离开之前小chūn桃还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小手,觉得“玩”了这一下午比绣上一天花还要累的遗玉,只想着赶紧回家去好好休息一下,于是只能勉qiáng答应了对方明天一早还来找她玩,这才让小chūn桃高高兴兴地放她离开。
第二天一早卢氏就下地去了,卢俊因为双日要到武馆去也早早出了门,卢智一向醒的比较早就在窗前练字,只剩下年纪小身体尚且贪睡易困的遗玉还赖在被窝里面,屋门大开着,新鲜又带着寒气儿的空气不断窜进房内,由于少了卢氏的体温chuáng上的暖气儿渐渐稀少,等到被窝发凉,她迷迷糊糊地醒了。
伸出小手揉开被眼屎黏住的眼睛,又坐在chuáng上迷瞪了一会儿,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后停在卢智挺的直直的背上。
“大哥。”遗玉十分喜欢自己现在的声音,带着小孩子特有的濡甜,早上起来的时候由于喉gān,更是软软的带些无力感,奶声奶气的。
“嗯,去洗洗脸然后吃饭,灶房锅里给你温着。”卢智也不回头,继续一笔一划地练他的字。
遗玉应了一声后,快速从chuáng上爬了起来穿戴洗漱好,又吃了早饭,这才披着头发拿了小木梳走到卢智跟前等着,待他最后一个笔勾完,她才伸出小手递过梳子和发绳。
卢智放下毛笔,身子往里面移了移好让她在自己身边的席子上背对着自己坐下,动作熟练地把她的头发理顺,然后在颈后松松绑了起来。
经过大半年的时间,她的头发也长了不少,总算不用在脑袋两边扎两个小辫子,可以从后面抓成一把了,但是由于小胳膊太短,老是弄不好头发,于是每天给她梳头就成了卢智的任务,毕竟家里除了遗玉也就属他最闲了。
“好了,过来把这张字摹一遍。”卢智摸摸她的小脑袋,把他刚才写好的大字推到遗玉手边,又从一旁抽了张gān净的麻纸出来,将沾好墨的毛笔递给她。
遗玉把梳子揣进怀里,乖乖地在桌前盘腿坐好,在他的指导练了一张字,又听他讲解了几则论语后,被要求背诵前天教习过她的一段千字文里的内容,可还没背完就被找上门来的小chūn桃打断了。
小姑娘站在屋门口双手叉腰,一脸气愤地质问遗玉:“小玉,你早上怎么不来我家耍,昨天你应了我的。”
卢智看了看小chūn桃又看了看自己妹妹,开口说:“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到,剩下的晚饭前再背。”
遗玉十分希望他大哥能再严厉一些,她宁愿背一上午的千字文也不想玩过家家顺带哄孩子,昨天唱了一下午的歌,到现在喉咙还不舒服。但是看着小chūn桃一脸渴望的的表qíng她还是没有忍心开口拒绝,毕竟昨天晚上她却是答应了要陪对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