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_作者:三月果(648)

  见卢中植面色沉重地放下手中书信,头上包裹着白纱的卢荣远连忙道:“爹,如何,上面可写的是她们消息?”

  卢中植点点头,又摇摇头,转身对卢老夫人道:“青瑜,你先回房去休息,可好?”

  眼盲的卢老夫人犹豫了下,敛去面上忧色,点点头,窦氏和卢景珊连忙上前搀扶,将人扶回了后院。

  卢荣远正要开口再问,府内的副总管却小跑到门口,禀报道:“老爷,房、房大人又来了。”

  一屋子的男人皱眉,卢中植不耐道:“无需理会,回去守着。”这房乔一个下午来了三四趟,卢老爷子多是将他带来的书信消息留下,人却进都不让进大门。

  “是。”

  “太老爷!回来了、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副总管刚刚转身,便有一名守前门的下人高喊着跑了过来。

  闻此讯,卢中植面色一喜,一边支使着两个儿子出门去迎,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桌上的书信等物收进怀中,紧跟在后面,由副总管撑着伞,迎向大门。

  ……

  遗玉感觉自己正在做着一场梦,梦里的她趴在一朵云上面,上下飘啊飘的,说不上难受,但也绝对不是舒坦的,那种浮在云上的不踏实感一点点变qiáng,直到那片云带着她快速下坠,才让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蒙蒙的细雨,明亮的笼光,黑白的面具,周围乱糟糟的人语声。

  “如何,乘马不比坐车差吧?”

  “还、还好。”遗玉困难地开口道,晕了一路,鬼知道什么适不适的,试着抬了抬手臂,发现多少恢复了力气,正要开口让这面具男子把自己放下,便从旁伸过一双大手,将她接了过去。

  卢智低头扫了一眼遗玉面色,见她无甚大得后,才对着迎出来的人道,“进去再说。”

  “嗯。”卢中植点点头,制止了因为没见着卢氏人影,正急声询问的卢荣远卢荣和,率先往回走。

  遗玉趴在卢智肩头,被他抱着走在后面,边上有下人撑着伞,让她能轻松地睁开眼睛,借着高高门檐下悬挂的四只火红的灯笼,着清门外那匹huáng葱骏马前立着的浑身湿透的面具男子,见他没有进来的意思,反倒是利索地翻身上马,哑着嗓子脱口而出道:“多谢你今日救我。”

  抱着她的卢智身形一顿,却没回头,那面具男子坐在马背上,低头看着已经走进门内的人影肩头露出的乱蓬蓬的小脑袋,声音愉悦道:“客气,回去好好休息。”

  “嗯。”

  “再会。”面具男子又看了她一眼,方才一扯僵绳,调转了马头,双腿刚刚夹紧马腹,便听身后一声匆匆问询:“阁下该当如何称呼!”

  “......”

  遗玉被卢智抱着继续往前走,看着雨幕中远处的一人一马,缩在他胸前的小手抓挠了一下,不确定道:“他刚说什么?”

  虽然可以直接问卢智,但亲口询问到底是显得尊重一些,只是那人的回答却让她怀凝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随便。”卢智道。

  ......真是个特别的名字。

  ……

  魏王府梳流阁

  层层惟幔纱帘后,袅袅的水汽上升,宽敞的云木浴中,李泰轻阖着双眼,端坐在内,凝着水珠的单臂搭在浴桶边缘,紧致而结实的肌理从有些红肿的左腕,一直蔓延到宽阔的肩背,在朦胧的烛光下,闪着淡淡的光泽,充满了白日在锦衣华服下看不到的爆发力。

  “哗啦!”

  水花澎溅后,桶中水波尤存,因无人在旁侍候,他连身上水渍都未擦拭,便套上阿生先前准备在一旁的衣物,赤着足走出了浴间。洗流阁内的地面,都是用上好的青砖铺制而成,每日都会有人打扫,端的是一尘不染。

  李泰走进室内,无视正懒洋洋地躺在他卧房的软塌上捧着盘子啃油jī的沈剑堂,在一旁的茶案边坐下,倒了杯温热的茶水饮下,刚将空杯放在案上,便横空飞过来一条长的布巾,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肩头。

  嗅着上面明显的jīròu味,便听沈剑堂嚼着吃食道:“我说,你也注意点,头发弄gān,别把我最喜欢的那张毯子弄湿了,晚上我打算睡那上面。”

  “……你怎么还没走。”李泰拿下肩上的布巾,刚刚笼在发上,擦拭了两下,眼中便闪过一幕清晰的画面:在秘宅的小楼中,奇怪的躺椅上,书房里,认真拿着布巾为他擦拭的人影。